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赶路的好时候,从汴京往西的官道上,行人车马络绎不绝。
卫辰一行离开汴京不过三日,第四日出发后不久,就看到了禹州的界碑。
卫辰在界碑前勒马,俯身拨开石碑前的杂草,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回头笑道:“这禹州离汴京还真是近,不过出京三日有余就到地方了。”
紧跟在卫辰身后的顾廷烨轻哼一声道:“连界碑也不好好打理,弄得杂草丛生,看来这禹州多半不是什么好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兴云,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卫辰闻言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卫辰身后的另一人温声向顾廷烨解释道:“禹州古为夏邑,乃大夏都城,因大禹治水有功受封于此而得名。春秋曰栎邑,乃郑之别都。战国曰阳翟,为韩国都城。两汉时期为颖川郡治,到了我大周才改称禹州,划归河南辖治,下面还有新郑、密县两个辖县,也算是一座千年古城了。”
说话的这位一身儒士打扮,名叫魏叔平,在卫辰的三位幕僚中年纪最大,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乃是大理寺卿王文清所荐,为人老成持重,见多识广,对这禹州的历史沿革也是娓娓道来。
顾廷烨听了魏叔平的话,表情略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想不到这禹州有这么大的来历,居然能追朔到大禹身上,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禹州祖上是阔过,不过仲怀说这里是穷山恶水倒也不算说错。”
最后说话的这位中年文士叫做方渊,三十来岁,江宁宥阳人士,是盛纮推荐给未来女婿的幕僚。
方渊与盛纮自幼相识,当初盛纮在扬州为官时,方渊便在幕中为其出谋划策。
盛纮在扬州三年,考绩能被评为上下,与这位得力的幕僚不无关系,盛纮对他也是极为倚重,奉为上宾。
只不过盛纮如今入京为官,用到幕僚的地方甚少,方渊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在盛家做个无所事事的清客。
恰好听说卫辰要外放禹州,身边急缺人手,方渊就找盛纮求了个人情,来了卫辰这里。
只听方渊颇为感慨地说道:“禹州紧挨着汴京,又是河津要地,三十年前还算得上富庶,只是这些年里一连数次黄龙起舞,禹州百姓流离失所,丁口折损大半,到如今还没有恢复元气。昔日大禹治水故地,如今却是河患不休,说来也是讽刺啊!”
黄河河患!
听方渊提及此事,连同卫辰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自大周开国以来,黄河几乎一年一决堤,从温柔的母亲河变成暴虐的黄龙。
黄河河患频生,动辄浊浪排空,黄水滔天,最近这七八年的时间里,光是汴京城就被淹了不止一回。
最严重的一次是五年前,汴京连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六塔河决堤,水漫汴京城,坏官私庐舍数万间,军民死伤无算,所造成的经济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以至于如果哪一年黄河没有泛滥,史官都会十分庆幸地写下“是年河宁”这样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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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灾祸,殃及黎民,皆因肉食者德政不修啊!”魏叔平捋着花白的胡须,唏嘘不已。
方渊听闻此言却是皱起眉头道:“荀子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水旱之事,乃是天道轮转,无干人事。若非如此,试问为何尧舜这等圣君在位时,洪水依然遍布天下,以至于需要大禹前去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