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印官不可轻离印信之地,卫辰身为禹州知州,一般来说,有什么事吩咐下面一声就好,根本不用亲自出马。
如今卫辰既然屈尊纡贵到密县视察,必然是有要事。
在孙卓想来,卫辰多半是来视察教化的。
自去年起,卫辰就着力推动兴办义学之事,号召各县的乡绅康慨解囊,捐资办学。
当然,州衙也会给义学置办学田,以供养义学师生。
密县虽然是个穷县,但在州衙的大力补贴下,过去半年间前前后后也办起了七八间小学堂,收容了百余名学子,算是有些成绩。
孙卓心想卫辰此来就是为了这事,毕竟地历来方主官都喜欢视察学校,一来可以亲近士子,收纳人才,二来这也是一份政绩。
只是,出乎孙卓意料的是,卫辰并没有去新建的学堂视察,甚至连城门都没入。
与密县一众官员寒暄过后,卫辰就和赵策英、顾廷烨换乘骏马,带上随从和护卫,往黄河边上视察河工去了。
离着黄河老远,就听到轰隆隆的水声,高达数丈的黄河大堤犹如一条长龙,从西横贯,一直往东而去,令人惊叹不已。
望着滚滚而去的滔滔黄河,顾廷烨不由有些感慨:“一碗水,半碗沙,难怪要年年增高堤坝!”
“听闻大名府有人发明了一种浚川耙,可以扒松泥沙,让水流将之带入海中,也不知道是否堪用。”
赵策英说话时看向一旁的卫辰,期待他给自己一个答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赵策英对自己这位老师愈发尊敬,无论自己有什么疑惑,好像都能在老师这里得到满意的解答。
“浚川耙?”卫辰闻言有些疑惑,他对这东西没什么概念。
赵策英见状当即让人取来笔纸,刷刷刷绘出一幅草图给卫辰看,并且给卫辰讲解了这浚川耙的原理。
原来,所谓的浚川耙,就是在巨木上安装上木齿,做成一个大木耙,用巨石压着沉入水底,再连接在大船的绞车上,如此就可以在河底来回晃荡,以达到疏浚河床的目的。
卫辰搞清楚浚川耙的原理,顿时大揺其头,断言道:“此物无用!”
“为何?”
顾廷烨诧异地问道。
他刚才也听到赵策英关于浚川耙的描述,觉得十分合乎情理,只是不明白卫辰为什么会说这东西不行。
“此乃缘木求鱼!”
卫辰沉声解释道:“今日将泥沙掘松,明日就能再淤积,就算日日施行,也比不上河水泥沙淤积的速度,只是徒耗人工罢了。”
顾廷烨和赵策英听完都是恍然大悟,接着又不由有些泄气。
本以为浚川耙是疏浚河流的好方法,可结果还是不行,难道就任由黄河一如既往地泛滥下去不成?
看见二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卫辰不禁哑然失笑,黄河治水的故事他前世听的太多了,那些行之有效的方案他也能粗浅地说个大概。
当初会试的第五道策问就是河工,卫辰将自己知道的治河之策基本全写了进去。
只可惜,这份考卷在会试后就被束之高阁,没有谁会真的把上面的内容当回事儿。
卫辰对此也是颇为郁闷。
如今卫辰主政一方,终于可以亲自动手,将这些一直停留在纸面上的治河之策付诸实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