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生自然就是卫辰要找的新郑知县,陈俊。
卫辰不想打扰陈俊上课,就和那些家长们一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恰好一旁两名百姓在低声说着闲话,似乎提到了卫青天三个字,卫辰不由提起了兴趣,侧耳仔细听去。
只听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道:
旁边另一名汉子道:
两人商议既定,都是欢快地笑了起来,充满了对于生活的希望。
却是没看见,一旁的卫辰满脸欣慰,眼底不觉已然微微湿润。
听着学堂里蒙童们的琅琅书声,看着身旁百姓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一刻,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卫辰,忽然就感觉自己那颗孤寂的心有了依托。
灯火之下,那位三舅一口一个卫青天地向外甥说着卫辰在禹州的光辉事迹,言语间极为恭敬。
他说得来了兴致,不小心嗓门大了一点儿,惊动了屋里的陈俊,陈俊轻咳一声,目光朝外看来,似是在怪他声音太大,吵到了学生背诵功课。
那位三舅被这目光一瞪,立即闭上了嘴巴,要多恭顺有多恭顺。
而这时,陈俊也注意到了他身旁的卫辰,不由轻咦一声。
卫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院外,陈俊当即会意点头。
于是卫辰也不再逗留,看了一眼屋子里认真读书的蒙童后,就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传来了陈俊的声音深沉的声音:
卫辰闻言不由莞尔一笑,走出院门,上了马车。
没过多久,下课的蒙童陆陆续续地出来,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待蒙童们尽数散去,陈俊和义学坐馆的先生交代了几句后,便出门上了卫辰的马车。
陈俊一见卫辰就阴阳怪气道:
卫辰板起脸,故作严肃道:
陈俊一脸的诚惶诚恐,装模作样地朝卫辰作了个揖,结果却自己忍不住先笑出了声。
卫辰也跟着开怀大笑。
二人相识于寒微之时,本就交情极厚,私下里卫辰也从没把陈俊当作下属看待,彼此间打趣说笑都是寻常事。
陈俊轻咳一声,正色道:
卫辰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知道陈俊就任新郑知县前,曾在巡抚衙门观政,期间攒下了一些人脉,故而消息也算颇为灵通。
陈俊道:
卫辰气极反笑。
这都什么狗屁理由?
各地童子试的录取人数都有定额,和教化做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况且,卫辰花大力气在禹州普及义学,目的是让更多读不起书的百姓接受最基本的教育,只求让百姓能识字会算数就行。
这和一切目标都指向科举考试的精英教育完全就是两码事,岂能一概而论?
不过卫辰心里也明白,那位白知府的观点虽然荒谬,但恐怕会得到不少读书人甚至官员的认同。
因为在他们的理解中,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做官,除此以外,都是歪门邪道。
所以卫辰此举才会引来非议。
卫辰当下问道:
陈俊道:
说白了,禹州的府库虽然是靠卫辰的手段才一点一点充实起来的,但这都是国家
的赋税,每一笔的银子花出去都要看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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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辰大兴河工,虽然花销是以往的数倍,但至少大堤就在那里,也挡住了今年的伏秋大汛,算是成果斐然。
而兴办义学,一时半会却什么成果也没看到,巡抚得知此事后,心生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换了别的知州知府做这事,只怕抚衙早就发函质问了,只不过是卫辰出身既好、背景又硬,让巡抚对他的忍耐度增加了不少,直到今天也没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
但是,类似白知府那样的攻讦却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卫辰自有进身之道,这些官场上的明枪暗箭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但是如果眼下不向所有人证明兴办义学的意义,等到若干年后卫辰离开禹州,这项政策到了后任者手里,难免又会有所反复。
说什么抑或是之类的空话,反对者决然听不进去。
唯有秋闱之时,禹州中举士子的数量大幅地增长,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说实话,义学和科举并没有什么正相关性,即便要有,那也是许多年之后整体识字率提高以后的事。
卫辰要用科举成绩来证明兴办义学的意义,也是时代局限下的无奈之举。
但卫辰有这个信心,可以在明年八月秋闱之前,将禹州士子的整体水平拉高一个档次。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卫辰,是整个大周科举一事上最具权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