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廷锡的有意引导下,酒过三巡之后,几人谈兴渐浓。
毕竟都是翰林出身,共同话题自然不会少,几人从琴棋书画聊到金石拓片,再聊到文玩古董,说说笑笑,酒桌上的气氛愈发热烈。
卫辰年纪小,资历浅,又是初来乍到,在几位学士面前,自然是做足了后生晚辈的低调姿态,捧着唠总归是不会错的。
几位学士感受到卫辰对自己的尊重,对卫辰也是印象颇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翰林院不过只是卫辰的迁围之阶,卫辰肯定不会在这儿待一辈子,日后还会有更远大的前程。
既然卫辰这么懂事,他们自然也不会傻到主动与卫辰交恶,平白为自己增添一个未来的大敌。
谈到兴起时,兼任兵部侍郎的侍读学士吴应炎还十分热情地邀请卫辰去他家里欣赏他收藏多年的书画,卫辰自是微笑着点头应下了。
午后,宴席尽欢而散,刘廷锡把卫辰单独叫住,开始向卫辰交代分派给他的差事。
总的来说,翰林院的事务其实也就那么几样,经延日讲、进士朝考、编撰文史,以及起草诏书敕谕等等。
刘廷锡作为掌院,总揽院中全局,什么都管,又什么都不管。
吴应炎兼任兵部侍郎,平时多在兵部衙门,很少往翰林院这里来。
院中的具体事务,皆由侍读学士陶岳和侍讲学士丁嗣全主持,陶岳主要负责编撰文史,丁嗣全主要负责起草诏书。
而今卫辰来了,留给他的自然就是经延日讲和进士朝考这两项了。
正旦祭天那日突然晕倒之后,赵真的身体便愈发虚弱疲乏,上朝都是隔三差五旷工,经延日讲之事更是不可能有精力参加,这一项完全可以暂且按下不表。
今年的进士朝考刚刚结束不久,新进翰林院的庶吉士们什么都不懂,正是需要人教导的时候,刘廷锡便有意将这项工作交给卫辰。
教导庶吉士当然是一份美差,要知道,历届庶吉士里可是出过不少大学士和尚书的。
正因为庶吉士成材率极高,教导庶吉士便成了一条积攒高质量人脉的捷径。
刘廷锡如此安排,其实也是照顾卫辰的意思。
而卫辰对此也是早有所料。
刚被授为侍讲学士的时候,他就去过首辅韩章府上拜访,请韩章为自己谋划庶吉士教习之位。
事实上,自从三年前谏言立储之后,卫辰就与韩章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这也是卫辰未雨绸缪之举。
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卫辰也不可能只靠着圣卷过活,大周朝堂可不是天子的一言堂,皇帝也有办不成的事。
卫辰还得寻求其他奥援才行。
他与大学士徐穆有过龌龊,为了消除影响,就必须找条更粗的大腿来抱,也就是首辅韩章。
据卫辰所知,韩章在未来十几年间都牢牢占据着首辅之位,历次站队就没有站错过,直至以三朝元老、定策元勋的身份致仕荣休,堪称大周政坛上的一棵长青不老松。
所以卫辰才会在三年前不惜作为马前卒谏言立储,为韩章开路,甚至因此被贬出外。
一方面,如愿以偿到了潜龙之地禹州任职,提前与赵氏父子交好,另一方面,也是成功搭上了韩章这条线。
可谓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