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燿叹了口气说:“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原本人们出去打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农闲的时候挣点散碎钱,贴补家用。
但是离开的时间越长,对于这片火热的土地也就越没有感情。
毕竟,与灯红酒绿的城市相比,一到天黑就陷入沉寂的农村,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张芸说:“有人说,城市现在就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正是花枝招展的时候,谁看谁喜欢。而农村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暮者,只能等待被时间的扫帚扫进坟墓。”
贺燿说:“城镇化是大势所趋,这没有办法。”
张芸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觉得你不应该没有办法。”
贺燿摇头苦笑道:“有谁能够阻挡别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呢?”
张芸说:“你就没有点儿规划吗?”
贺燿说:“有是有点儿,但是还是个模糊概念,后边很有可能要走一步看一步。”
张芸说:“能说来听听吗?”
贺燿疑惑地看着张芸,说:“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张芸说:“其实我一直对你脑子里边的那些奇思妙想感兴趣。不能说吗?不能说就算了,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贺燿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张芸,说:“我准备把精力放在农民工身上。”
张芸一怔。
在她眼里,如果贺燿说,明天他要和索罗斯一决高下,这话张芸都能信。
但是贺燿说要着眼于农民工,这就让张芸很不理解了。
贺燿说:“在这片热土上,什么人最多?农民!而在即将到来的疯狂城镇化当中,什么人最多?农民工!
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为的只是用自己的体力来换取应得的报酬。
但是他们所掌握的知识,技能,眼界,人脉,思维等等注定了他们会被那些无耻贪婪的蛀虫掠夺,剥削。
说好的一百块,等到给钱的时候,可以有一万种理由让他变成90。
即便是签了合同又能怎样?坑你个三万两万又能怎样?
敢去告,以后没人用你,甚至还会招来更多更残酷的打击报复。
即便是告了又能如何?告赢了又能如何?难道没有听过烂尾楼这种东西吗?”
贺燿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情难自已,眼眶都瞪得通红。
前一世,贺国忠和贺辉就是这么被一路坑过来的。
行情好的时候还可以,最起码能看到点儿钱。
行情不好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干了一年的活,一分钱也拿不到。
贺燿当时凭着一腔热血,冲着贺国忠吼过,质问过,为什么不告他们!
换来的只是贺国忠的一巴掌。
到后来,贺燿也走上了社会,也参加了工作,也有了实际的工作经验。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当时幼小心灵里边的美与善是多么的天真。
他也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打他一巴掌。
你让一个父亲如何向自己的儿子解释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痛苦?
张芸说:“你先别激动,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贺燿苦笑两声,说:“但愿如此吧!其实我的初衷很简单,让天下没有难打的工,天下没有难要的钱。
钱卡在谁那儿,我就去找谁的麻烦。
让他们的劳动价值,真正能够被这个社会所认可!”
张芸说:“你这个初衷可不简单了。光是听着我就觉得,如果能够做成,那必将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贺燿说:“伟不伟大我不知道,但是我坚信,人心所向之处,那必定是光的方向!”
张芸说:“或许会很难。”
贺燿说:“肯定会很难。但是扎根在犹如这泥土一样瀚海无边的农民工当中,即便只有一粒小小的种子,也能够长成参天大树!
这就是扎根在泥土当中的力量!”
张芸笑道:“怎么突然说话文绉绉的?”
看了看离得挺远的贺辉和王东两人,凑到贺燿跟前说:“这可不符合你小色狼的人设!”
贺燿皱起眉头,说:“我色吗?”
张芸说:“你觉得呢?你不色你老往哪儿看呢?”
后边王东捅咕捅咕贺辉,说:“大贺哥,我总感觉这张老师和你弟的关系不一般。”
贺辉疑惑地看着王东,说:“你瞎吗?”
“啊?”
王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瞎啊!”
贺辉说:“不瞎你脚底下踩着棒子了都不知道?”
“哦!”
王东一抬脚,果然有一根棒子,赶紧捡起来扔进袋子里边。
看着这天上挺大的太阳,王东,也后悔啊。
当初就不该相信小龙能干好这件事儿。
这下好了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