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本来一个好好的草堂小团队,已然有一种分崩离析的感觉。
这就等于打了杜元亭的脸,他说过要带大家上山,见识一下中秋诗会的世面,可现在看来,有两名学子,只能望山兴叹了。
圣人曰:不患贫,而患不均。
一碗水端不平,隙缝自生。
至于命题为“风”的考核,事先没有准备的话,以陈铮他们三个的水平,很难过得去。
今年这个新规,看似对所有团体单位都适用,显得公平。
实则不然。
首先是江州学院,其为官学,能进学的生员,基本要求就是秀才功名,所以他们的人,全部都能畅通无阻地过关入山;
其次:别的学堂书院,人家来的师长多,除开秀才学子外,剩下为数不多的童生,一个师长带一个,也就带完了,同样没受到多少影响。
相比之下,杜元亭只能带一个。
“元亭兄,怎地在此停滞不前,可是遇到了问题?”
说话声中,数名长袍儒者结伴而来。
当中一人笑容可掬地道:“是不是学子带不上山?要不,吾等帮你捎上。”
杜元亭淡然道:“不用劳烦明伦兄了,我自有办法解决。”
“哦,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几人有说有笑地扬长而去。
杜元亭暗叹一口气。
陈铮忽而踏前一步:“夫子,你带王祯先过关吧,我与李嵩,随后就来。”
杜元亭一怔,疑问道:“你确定?”
陈铮重重一点头:“如果上不去,夫子可罚我。”
看着他,杜元亭忽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印象里的这名陈氏旁系学子,颇为内敛,低眉顺目的,在课堂上说话更不多,甚至从没有主动回答过问题的。
可现在,却如同一柄要出鞘的剑,开始崭露锋芒。
诚如苏元武所说过的,这次带他们来见识世面,何尝不是一种校考?
杜元亭正是要通过此番经历,看五名学子的临场反应,表现如何。
他于是笑了:“好,陈铮,那李嵩就交给你了。”
不再多说,带着阿狄和王祯离去。
李嵩眼巴巴地看着,问道:“陈铮,你真有办法?”
陈铮笑道:“你心里可在怨我自作主张,让夫子带了王祯,而不是带你?”
李嵩沉吟道:“如果你要夫子带自己进去,我与王祯可能都会埋怨,现在嘛,自无怨言。”
陈铮打趣道:“那要是我没法带你入山呢?”
李嵩眨了眨眼睛:“那我也没损失,倒是你,却会受罚了,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
陈铮笑了笑,不再多说,在边上寻了个适合写字的地方,从书箱中取出文房四宝,唰唰唰地写起来。
看样子,写的还不止一张两张,而是很多张。
李嵩瞧得稀奇,却也不好上前打扰,免得坏事。
一会之后,陈铮写好了,把墨吹干,放好东西,手里递一张纸过来:“拿着,这是你的。”
李嵩连忙接过,认真读起来:“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这是一首关于写“风”的短诗,虽然短小,但颇为巧妙,全篇无一风字,却句句写了风。
拿着这个去过关,绰绰有余了。
李嵩终于明白,陈铮的底气和信心源于何处了,下意识问:“你写了两首?”
陈铮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纸张:“走吧,时辰已不早,再不上山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