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寂静。</p>
李端定定地看着他，微微颔首道：“你做得很好。”</p>
陆沉低头道：“谢陛下赞赏！”</p>
李端却没有直接给出关于侯玉案的处置，他望着依旧站在大殿中央的二十余位朝臣，缓缓道：“其实朕知道，你们之所以要弹劾陆沉，是因为他昨天一口气抓了十余位官员。你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兔死狐悲也好，怕被殃及也罢，总之不顾一切想要将陆沉赶出朝堂。”</p>
“这种心情，朕能理解。”</p>
这番话让百官微微诧异。</p>
无它，对于天子而言，如此表态太过直接，不太符合朝堂上的潜规则。</p>
有人想要出言反驳，李端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继续说道：“如今你们应该明白，陆沉只是按照朕的叮嘱，将这桩案子查得清清楚楚。高焕。”</p>
天子的突然召唤让刑部尚书高焕微微一怔，随即出班应道：“臣在。”</p>
李端双眼微眯，沉声问道：“朕让你派人协助陆沉查案，想来那些人回去之后向你禀报过详情。朕问伱，陆沉有没有在查案的过程中胡来？”</p>
众目睽睽之下，高焕只觉后背一阵凉意，老老实实地答道：“回陛下，据臣所知，山阳侯并无逾矩之处。”</p>
李端微微颔首，又道：“戚维礼，吴之盛。”</p>
“臣在。”</p>
两位大理寺少卿齐声应下。</p>
李端问道：“大理寺同样派人去协助查案，朕想知道陆沉有没有在查案的过程中触犯朝廷法纪？”</p>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戚维礼心中一百个不情愿，此刻也只能答道：“回陛下，没有。”</p>
“很好。”</p>
李端深吸一口气，目视群臣，凛然道：“现在尔等都听清楚了？兵部丁尚书弹劾陆沉滥用职权大肆株连，你究竟有何凭据信口开河肆意污蔑？”</p>
丁会一窒。</p>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天子第一个针对的人，登时老脸微红，讷讷不言。</p>
李端没有穷追不舍，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向前一步，看向另外一位重臣御史中丞韩畅，冷声道：“你弹劾陆沉骄横霸道，无视朝廷法纪，践踏朝廷规制。朕且问你，陆沉究竟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身为御史中丞，虽有风闻奏事之权，却也不能无中生有。拿不出证据，朕就要治你一个诬告之罪！”</p>
韩畅悚然，面色发白。</p>
天子如此强硬的表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应对。</p>
李端再度向前一步，目光落在国子监司业裴方远身上，厉声道：“你弹劾陆沉勾结皇子亲王有不臣之心，简直荒谬可笑！朕现在就告诉你，陆沉究竟是怎样一个人。”</p>
“这两年时间里，他从一个小小校尉到如今的国侯大将军，靠的不是朕的偏爱和随意提携，靠的是他在战场上一次次舍生忘死、为国拼杀！如果为大齐镇守边疆的人是你不是他，是你在广陵城陷入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是你不惧风险亲冒矢石在雷泽平原冲杀，是你在满朝公卿皆不信任的时候带兵收复河洛，朕也会赐你国侯之爵，提拔你为京军大将军！”</p>
虽然距离较远，裴方远却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几乎令他踉跄跌倒。</p>
李端走到御阶边缘，冷峻的眸光扫视满殿大臣，果决地说道：“朕知道，你们联手弹劾，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无非就是想用这等阵势逼迫朕屈服，让朕将陆沉赶出这座朝堂。”</p>
“的确，史书上发生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让你们产生这样的幻想。毕竟如今边疆稳固，边军战力越来越强，北方的敌人似乎不必畏惧。而在京城，在这座朝堂之上，侯玉的案子也已彻底查明，仿若中外一片祥和安宁。”</p>
“这个时候你们群起而攻之，只要朕将陆沉拿出来治罪，一切都将平息，大齐也会重新恢复到平静安稳的状态。”</p>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朕不同意！”</p>
“陆沉是大齐的忠臣，朕绝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p>
说到这儿，李端微微一顿，语调陡然转厉：“谁若想要用这种手段残害忠良，朕就要你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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