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遵旨。”</p>
众皇子小心翼翼地齐声应下。</p>
大庆殿内，景朝文武百官分班而立。</p>
放眼望去，只见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压抑，不过细究之下还是有些许差别。</p>
大部分朝臣以担忧为主，不时会看向两位大臣，其一便是常山郡王庆聿恭，坊间传言太子暴亡和他有关，其二则是主奏司提领田珏。</p>
此人身为天子的股肱，肩负查明太子死因的重任，不知是否有所进展。</p>
“陛下驾到！”</p>
在内监首领尖锐高亢的喊声中，景帝出现在群臣的视线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众皇子。</p>
群臣山呼万岁。</p>
景帝高坐龙椅之上，沉声道：“平身。”</p>
“谢陛下。”</p>
群臣起身。</p>
景帝开门见山地说道：“田珏。”</p>
“臣在。”</p>
“太子的死因查清楚了？”</p>
田珏出班而立，这位被景廉贵族暗中骂为“活死人”的文官身形瘦削，两颊出现明显的凹陷，眼中更是布满血丝，可见这段时间于他而言极其煎熬。</p>
在群臣紧张又关切的注视中，田珏垂首说道：“启禀陛下，臣将在太子身边服侍的宫人悉数下狱严审，共计一百二十四人，经过反复审讯并无所得。臣又盘查太医院一干人等，依旧一无所获。当臣查到御膳房时，终于找到一条线索。”</p>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p>
四皇子海哥忽地心中一紧，只是面上倒还能维持，义愤填膺地看向田珏。</p>
这个时候北院元帅撒改并未去看田珏，反而望向就站在身边的庆聿恭，但他看见的只是一张因为太子离世而满怀沉痛的面庞。</p>
田珏继续说道：“据御膳房少监交待，太子殿下喜欢一种名为确山红的美酒，因此御膳房中时常会贮藏一批，以备不时之需。太子殿下于二十一天前陷入昏迷，九天前离世，就在太子殿下昏迷的当晚，御膳房所送的膳食之中便有一坛确山红。起初臣并不能确认这确山红是否有古怪，毕竟按照宫中规矩，一应膳食都要试毒，当晚的查验并无异常。”</p>
他微微一顿，语调愈发沉重：“这确山红由内务府统一负责采买，供货的商户乃是京中大昌号。臣带人前往大昌号，一开始并无异常，但是根据大昌号的掌柜交待，最近一次送确山红入宫的伙计当中，有一人忽然消失不见。经过全城搜查，臣终于在今日上午找到这名伙计，然而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p>
死一般的沉寂。</p>
随之而起的便是一众景廉贵族愤怒的咆哮声。</p>
田珏并未做出定论，但他发现的线索足以证明，太子暴亡必然和那种名为确山红的美酒有关，否则送酒的伙计之一怎会离奇死去？</p>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阴险的谋杀！</p>
龙椅之上，景帝冷眼看着下面的群情激奋，视线在庆聿恭脸上稍作停留，随后轻咳几声，下面的喧扰迅速平息。</p>
他默默攥紧右拳，缓缓道：“大昌号可有问题？”</p>
田珏应道：“回陛下，臣之前已经将大昌号相干人等全部捉拿，反复拷打过后，众人都不肯承认和此案有关，不过臣已经查明那个死亡伙计的身份。他无父无母，八年前来到大都求生，大昌号掌柜见他伶俐勤恳，便给他一口饭吃。此人在商号之外的交际不多，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是齐人。”</p>
听到这句话之后，四皇子海哥心中悄然一松。</p>
景帝微微颔首，对群臣说道：“从这条线索来看，太子遇害实乃齐人所为，众卿家可有异议？”</p>
十余位景廉贵族齐声高呼道：“陛下，齐人如此可恨，必须杀光他们才能为太子殿下报仇！”</p>
“老臣恳请陛下下旨，大军尽出马踏江南，将南齐皇帝的首级割下，在陵前祭奠太子殿下！”</p>
“臣愿亲自领兵屠戮南齐，为太子殿下复仇！”</p>
“大景太子竟然遭南齐小人谋害，此仇不共戴天！”</p>
相较于面目狰狞的景廉贵族，文臣这边显得安静一些，倒不是他们敢在这个时候触怒天子，而是大景军权跟他们毫无关系，压根轮不到他们出面表忠心。</p>
景帝依次望过去，仿佛心里有了一丝慰藉，点头道：“尔等能够有这份忠勇之心，证明朕这些年确实没有看错人，不过――”</p>
所有人静静地等待着天子的决断。</p>
景帝的视线停留在武勋班首，沉声道：“朕不相信区区一个南齐奸细，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毒药送进太子口中！”</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