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皇已经毫不掩饰身份,他自然也就随着她来了。
“挺怪的?哪里怪?这本身便是朕原本的容貌。”夏皇黛眉略微一挑,语气不满。
“怪好看的。”姜澜道。
夏皇还想说的话,突然就收了回去,心里虽然怪怪的,却不反感,甚至还有些受用,但还是冷哼了句,“油嘴滑舌。”
姜澜似对她这副语气见怪不怪了,转移话题,略显敷衍地恭贺了句,道,“恭喜陛下成功突破八境,此番功成,想必也解决了不少忧患。”
“如今陛下不该在承明殿内,批改奏折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欲仙坊?”
一提此事,夏皇心里就一阵心烦意燥,伸手一挥,不远处的一个圆凳便出现在她面前。
而刚才妙音仙子坐过的那个圆凳,则被她随意地丢至一旁。
“朕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情和你商议,很是重要,刻不容缓。”她直接坐下,语气严肃,很是认真道。
姜澜点了点头,抬眸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散漫随意,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模样。
见他态度,夏皇当即就有些不满了,伸手过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使劲拍了拍,邦邦作响,道,“朕有事和你商量,你怎么如此敷衍随意,都不放在心上?莫非心思还在刚才那女子身上?”
姜澜似对她现在的恼怒一无所知,只是道,“什么时候,陛下的事情,就成了我的事情?我可没义务每次都为你想办法。”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你……”夏皇玉手顿时就给攥紧了。
“国器镇龙玺一事,我帮陛下出谋划策,南狩演练一事,若没我想法子,帮陛下拖延时间,陛下也没这机会突破八境。”
“怎么到头来,陛下反倒是对我怨念最大了?”姜澜直接就把她给打断了,夏皇想说的话,都被他通通给堵回了嘴里。
夏皇也深知这几件事都是靠他才成的,姜澜也确实帮了她不少。
为此,他现在也无法像之前那样,随意地抽身世外、韬光养晦了。
所以对于姜澜,她态度也很宽容随意,并不像是对待臣子。
“镇龙玺丢失了。”
当下,夏皇也不废话啰嗦,直接面无表情地道。
姜澜似打算端起酒杯,轻酌一口,闻言动作微微一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抬起目光,眉头皱起,示意般地看向夏皇。
夏皇依旧面无表情,重复了一句,道,“镇龙玺丢失了。”
从姜澜眼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还并不知道此事,相国姜临天得到那封密函,想必便直接往宫中赶来了。
不过也对,这种事情,事关重大,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风险。
相国那种老狐狸,可不是镇北王萧河那种头脑简单的武夫可比的。
“确定?”
姜澜慢慢地放下酒杯,面上的表情,也变得认真、慎重起来,问道,“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还能出现差池?”
夏皇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
此刻见姜澜那副质疑、怀疑的眼神,她也很是烦躁无奈,然后莫名有些心虚。
若非她太过于信任镇北王萧河,恐怕也不会出现这一档子事。
这几天她也在考虑,如果将守护长生殿的重任交给舅舅崇安郡王,血仙教的阴谋估计就不会得逞了,镇龙玺也不会丢失。
“朕也不想镇龙玺丢失,但当日确实是毫无办法……”
她玉手攥紧,此刻也不得不将当日在皇宫深处所发生的事情经过,都讲述一遍。
姜澜听完之后,则陷入了沉思。
夏皇也不知道为何,经历了那几件事情之后,会莫名地觉得姜澜靠得住,身上有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所以今日在皇宫内被相国逼婚,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应对的她,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姜澜……
“姜澜……”
此刻见姜澜不发一言地坐在那里,面上也看不出情绪的起伏变化。
夏皇莫名有些心虚和烦躁,就像是小孩子做错事被抓住了把柄,等待着大人的批评。
而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心里既是心虚、又是紧张。
“此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天,陛下才突然告诉我?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或是遭人拿到了把柄,不知要如何应对,然后才来找我?”姜澜看向夏皇,语气平静,一改刚才的随意。
夏皇被他这目光看得越发心虚,身为大夏之主,突破八境的存在,结果现在气势却被姜澜给压得死死的。
她甚至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她这做法,也的确有些太过于功利了。
没出事之前想着隐瞒,出事了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他想办法?
“陛下不必这么提防着我,我之前说过,既然会帮你,肯定是会帮你的。”
“你也不用把皇位盯得这么紧,像是防贼一样,你在乎的,和我在意的,完全是两码子事。”
“说吧,是何麻烦?”姜澜神色自若地继续道。
夏皇却能明显感觉到他语气疏淡陌生了许多,远不似刚才那么随意,带着调侃。
她玉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心里突然烦躁得不行,她也不知为何因为姜澜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心情就很不舒服。
“你父亲姜临天,早朝结束不久,便带着一封密函来到殿内,其中乃是血仙教撺掇他和朕相争的内容,除此之外,还告知了他镇龙玺丢失,如今掌握在血仙教手中的事情。”
“相国以此作为把柄,威胁于朕,让朕……”
夏皇深吸口气,敛了敛心神,便开始解释起来,但说到这里的时候,却一下子顿住,有点难以启齿。
姜澜则似是有些惊诧一般,而后眉头微皱,猜测道,“和我有关?”
夏皇看着他,嗯了一声。
姜澜依旧皱眉看着她。
夏皇这才很是别扭地道,“相国逼婚,打算让朕和你缔结婚约。”
姜澜听到这话,也似很是意外和震动,皱眉不语。
夏皇吸了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看向姜澜,等待他的下文。
她知道姜澜肯定能猜出相国的用意。
这种事情,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只能让姜澜这边想办法,看能不能推掉此事。
“父亲并未告知我此事,他借题发挥,想必是有深远的考虑,在这种大事上,他的意志不会受人动摇。”
“他这么做,对我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姜澜眉头紧皱,也似在思忖着对策。
听着这话,再看着他那满脸的抗拒和不乐意,夏皇心里越发烦躁、不舒服。
怎么他还觉得自己很吃亏?一点好处都没有?
自己乃是千古女帝,他成为朕的凤君,很委屈他吗?
不过,夏皇没有将不满表露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澜。
如果不考虑相国府和她的对立关系,其实此事她没有如此大的抗拒……但当今她势微,以后她和姜澜生下来的孩子,必然姓姜,不可能跟着她姓夏。
这偌大的江山社稷,也将拱手让给外人。
“我会回去和父亲亲自商谈,让他收回这个念头。”姜澜此刻也表现了对此事的极度重视,站起身来,便打算离开。
夏皇看着他副很很罕见的着急模样,终于没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喝问道,“姜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澜似一脸莫名其妙,皱眉道,“此事收回,对陛下和我而言,不是好事吗?你为何对此发火?”
“朕……”夏皇闻言顿时语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火,但火气就是来得莫名其妙。
“你若是没办法,那就算了,若让相国知道你一直和朕接触,对你也不好,你毕竟是相国之子,又怎么能一直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父亲?”
夏皇摆了摆手,此时的语气,颇有点有气无力和认命的味道。
姜澜倒是微微惊异,似乎对她会说出这话来,很是意外。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略微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夏皇看着空荡荡的厢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她揉着眉心,感觉自己似乎少问了些什么,那神女宫的妙音仙子找他是有何事?
不对,自己为何会关心这种事情?
只是如果此事抗拒不了,那姜如仙那边如何交代?她恐怕会想办法杀了自己的。
夏皇的头疼了起来。
神情带着些许恍惚,她回到了皇宫,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翌日早朝结束后,夏皇便得到了消息,姜澜被相国给禁足了,至于关多少天,她完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