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对我出手吗?”姜澜好整以暇问道。
澹台倾气势一泄,恢复了冷静。
若在这里出手的话,必然会惊动姜澜的那些手下,此外她不确定姜澜的真正实力,贸然对其出手,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所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
她淡淡道,一口咬定姜澜拿不出证据,凭借她现在的名声和威望,就算事情败露,但有多少人会相信?
所有的证据,早已被她给销毁了。
姜澜听到这话,也不得不对这家伙的聪颖和冷静生出赞叹之意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
他也知道澹台倾为何有如此底气,毕竟他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
更别说参与当初三圣炼心丹失窃一事的,还有长老阁的一位长老,也就是澹台倾的祖父,一位快迈入八境修为的存在。
有他在背后偏袒澹台倾,就算真的拿出证据,也不可能对现在的澹台倾怎么样。
“看来,事情是没得谈了……”姜澜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惋惜。
澹台倾嘴角掀起一抹讥嘲的弧度,淡淡道,“看来赫连文的确命大,找到了你,可惜他就算活了下来,也翻不出任何风浪了。”
在她看来,姜澜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很显然是赫连文找到他,并告知了来龙去脉。
只是她依旧想不通,姜澜为何知道她需要六欲珠来修行?
“不,我目前可还没见过那赫连文,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声,以免你阴沟里翻船。”姜澜淡淡一笑。
澹台倾脸蛋满是冷淡神色,并不信他这话。
“区区一个赫连文,我还从来没有放在眼中。”她淡淡道。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有如此自信和风采……”姜澜抚掌而笑,道,“倒也不枉我亲自来这飞仙岛一趟。”
听到这话,澹台倾眉头更是紧皱,若是在其余地方,她早就动手了,但现在也只能强忍心头怒意和冰冷。
“姜公子,莫非是想收服我吗?”她讥嘲一笑。
“你说对了。我欣赏你这样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人,你这样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正是一把好剑。”姜澜微笑道。
澹台倾对于这话不置可否,依旧讥嘲道,“那我这把剑,姜公子你握得住吗?”
说话瞬间,她眼眸深处突然涌现无边的深沉墨色,像是无边的夜色铺天盖地淹没而至,吞天纳地,遮掩一切。
只是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天上地下一片黑暗和绝望,耳边只能听到众生那凄惨的哀嚎和嘶吼。
那无边黑暗里,有各种瘆人可怕的声音响起,犹如百鬼出行,又似群魔乱舞。
在澹台倾的身后,隐有一尊模糊的身影浮现,那面容和她一般无二,但却变化万端,或沉或浮,或见或亡,或聚或隐,或藏或形……恍惚无有常形,仿佛可化作苍生万灵。
任何生灵见此一幕,都会惊得神魂颤栗,仿佛直面心里隐藏最深、最恐怖的事情,失去本心,化作一具傀儡,沦为行尸走肉。
澹台倾嘴角笑容依旧讥嘲,似已经看见姜澜沉迷于心魔迷境中,本心消亡,只余空壳肉身的一幕。
“不愧是心魔十化,若是心存漏洞,恐怕已经中了你的道……”
“可惜你这一招,对我没有任何用。”
只是下一刻,姜澜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目露奇异,眼眸深处隐有异象敛去,似一轮坠入无边江河的血月,最后归于沉寂。
听到这话,澹台倾面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反应过来的她就要起身躲避,却见眼前的虚空模糊,天涯化咫尺。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探了过来,宛如山岳般巍峨不可撼动,一把扼住了她纤长如白天鹅般的脖颈。
“时间的力量……”
澹台倾难以置信,目光里尽是不可思议和惊悚,刚才并非是她躲避不及。
而是那个瞬间,四周的虚空突然凝滞了,她的动作受到了影响,变慢了数百倍。
正是如此,她刚刚升起躲避的念头,要有所动作,那只手已经探至身前,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机会。
这种力量,不仅仅影响到了周围的虚空,甚至于连她的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要知道高手搏斗,就是争得一线,往往棋差一步,就会导致直接身陨的下场。
而一个失误,后果更是不知道会有多可怕。
澹台倾后背发冷,很是胆寒,姜澜竟然能操纵掌控时间,这样的手段,完全能让他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是圣人,掌控了天地规则,也顶多是在自身所创造的小世界里影响时间,可姜澜他现在操纵的却是现世里的时间……
这一刹那,澹台倾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可是你先对我出手的……”姜澜扼住澹台倾的脖颈,宛如抓住小鸡仔一般,将她缓缓地提了起来。
“咳咳……”
澹台倾面色依旧冰冷,刚才她的确是出手在先,但姜澜若不言语激怒她,她又怎么会做出这般举动来?
“我今日认栽,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但在飞仙岛上,你即便是相国府公子,但如果杀了我,你也休想离开此岛。”她语气平静而冷淡,在这个时候了,依旧保持着镇定。
刚才的交锋中虽然败了,但并意味着她就没有办法,如果两人生死厮杀的话,这里的动静绝对会传出闹大。
那样的话,对姜澜也没有任何好处。
“一句认栽就想作罢?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若非我比你强,刚才就中你的手段了,你比我强的话,你会轻易放过我吗?”姜澜呵呵一笑。
澹台倾冷淡地看着他,无法反驳,若是她比姜澜强,她绝对会将姜澜的本心化去,炼为自己的傀儡,受她掌控。
姜澜打什么主意,真以为她猜不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在给自己设局下套,只能说两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但你也不可能放过我。”澹台倾冷冷道。
“别把人心都想得和你一样坏,本公子素来宽宏大量惯了,你若是乖乖认错道歉,本公子放过你又如何?”
姜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手掌却是松了不少力道。
澹台倾面容阴晴不定,眸子冷冷地盯着他,片刻后,深吸口气,低声道,“姜公子,刚才之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原谅我这一次。”
她笃定在飞仙岛上,姜澜不可能对她怎么样,道歉什么的,只是几句话而已,又不会损失什么。
“原谅你倒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姜澜对她这副能屈能伸的态度,倒是完全在预料之中。
“什么要求,姜公子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考虑。”澹台倾道。
“很简单,我要你助我修行,给我当鼎炉。”姜澜微微一笑道。
听到这话,澹台倾顿时一怔,而后无比愤怒地看着他。
身为圣人世家的天之娇女,未来七成把握迈入圣人之境的存在,让她给姜澜当鼎炉?
这不仅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澹台世家的侮辱。
若是让澹台世家的长老知道,他即便是相国府公子,那也得和他拼命,圣人不可辱,圣人世家同样如此。
“姜澜……”
“我不想和你拼命,但是你不要逼我。”澹台倾的青丝无风自动起来,不断飘舞,眼眸似也变得一片深沉漆黑,有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在涌动。
“看来你不喜欢鼎炉这个称呼,那我也可以换一个,这对你而言,其实没有任何坏处。”
“你虽然得到了六欲心魔的传承,但直到现在,都还没彻底将其消化。反之,甚至还可能被六欲心魔所留下的后手操纵,被其反客为主,占据心神,本我消亡,沦为傀儡……”姜澜对于澹台倾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依旧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这话,澹台倾身上涌动的气息也稍缓平息下来,面容恢复了正常,但依旧冷冷地盯着他。
得到六欲心魔传承一事,一直是她的最大秘密。
姜澜是如何知道的?刚才他说出心魔十化时,她还以为姜澜是意外见过此术,并没有多想。
可现在一看,或许真如他所说,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一切秘密。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澹台倾问道。
“你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你的一切秘密,在我眼中都不是秘密。除了修行六欲魔功之外,你还在海外深处的一处岛上,扶持了一个千万人口的国家,为你提供修行所需的资粮……”
六欲魔功需要以世间的七情六欲作为资粮来修行,在飞仙岛上,澹台倾不好收集这些,所以经常会以出海探查海域为由,大肆收割。
一颗六欲珠,抵得上她不知多少年所收割的资粮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澹台倾死死盯着姜澜,后背发寒。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姜澜松开了她。
澹台倾已经没有了丝毫反抗的念头,这家伙真是太恐怖了,不仅仅是实力和手段,那种掌控洞悉一切的压迫感,简直令她喘不过气来。
自己的所有秘密,在其面前都不是秘密,那还如何和其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天终于是明白了,不过你休想凭借这些就让我臣服于你,任你采补。”
澹台倾揉了揉自己有些做疼的脖子,眸子冰寒得不含一丝情绪。
“采补可太难听了,不过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于你,因为你很快就会自己想通,然后来找我的。”姜澜目光落在她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蛋上,似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修行六欲魔功之人,体内会凝练出六欲之气和七情之气,这两种气熔炼为一起,便能诞生红尘之气。
红尘之气乃是苍生之根本,姜澜所要凝练的天地法相,便需要以苍生作为根基。
除此之外,红尘之气还有种种妙用,在血仙教的传承中,便有一秘术,名叫谪仙手。
此秘术需要以红尘之气为根基来修行,大成之时,据说连真仙也会被谪落,失去道果。
当然,开创血仙传承的那位血仙,到底有没有达到真仙之境,姜澜不清楚,但此术确实足够强大,连圣人也忌惮不已。
一入红尘,五蕴皆迷,便是太古时期的仙神,在得道后也会远离红尘,生怕腐蚀道果。
澹台倾听闻这话,倒没有第一时间急着反驳,姜澜这么一副笃定自信的神情,倒让她有些不自信了。
正如姜澜所说那样,她虽然得到了六欲心魔的传承,但却没有彻底将之消化,甚至在未来,有可能因为其后手而遭受反噬。
魔族素来狡诈,尤其是六欲心魔,即便陨落了,也会想着办法复活再现世间,又怎么会毫无私心地留下传承?
但姜澜的话,也不可能全信。
“姜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澹台倾冷声问道。
“这些菜肴都凉了,可惜了。”姜澜并未回答,而是看着眼前桌子上的菜肴美酒,轻轻摇头。
澹台倾看着他,玉手攥紧了。
“凉了,那我吩咐人,重新准备一桌便是。”她淡淡道。
“不用了,喝酒就行。”
姜澜摆了摆手,道,“澹台世家虽然是圣人世家,但也不见得会容许族人修行魔族传承,你舍弃澹台世家的功法,转而坠入魔道,若是让族中长老知道,不知是否还能容你?”
“而且,你真以为赫连文身后就没有靠山吗?”
澹台倾面容一阵变化,她已经违背祖训,此事若真的暴露,她后果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赫连文身后的靠山是谁?”她问道。
姜澜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以目光示意眼前的酒杯。
澹台倾面色又是一番变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端起酒壶,为他将酒杯中的酒满上。
“这酒够烈,人也够烈……”
“不过这样才有滋味。”姜澜品了一口,赞叹一声。
澹台倾知道他意有所指,手掌又攥紧了,若是旁人敢这么说,早被她一掌削了脑袋,拍成血雾了。
“赫连文身后的靠山是谁?这下该说了吧?”她冷冷问道。
姜澜摇了摇头,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澹台倾顿时大怒,道,“姜澜,你不要得寸进尺。”
“刚才都舍得低下头道歉了,这会却忸怩什么?”姜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最好希望,你能一直赢我,不然我会让你为这一切,付出应有代价的。”
澹台倾银牙咬了咬,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冰寒刺骨,走至他面前,然后闭着眼睛,坐在了他腿上。
“确实够烈。”
姜澜感觉她有些僵硬微颤的身躯,笑了笑,伸手环过,手掌似能隔着轻薄的衣裙,感触到那细腻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