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医院。”萧小小一脸不耐烦，“你又没经历过天天打针的日……”</p>
话没说完她就停了下来。</p>
不，这家伙未必没经历过。</p>
韩昼并没有察觉到萧小小的异样，随口道：“我也不喜欢医院，恐怕全世界都没有多少人喜欢医院，但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有时候我们总得遏制一下自己的‘不喜欢’……说起来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医院吗？”</p>
“什么人？”萧小小愣了愣。</p>
“只有那种想要活下去却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人，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医院身上，医院能满足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期待，而他们喜欢这种感觉。”</p>
萧小小沉默片刻：“那你呢？”</p>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喜欢医院。”</p>
“我说的是活下去的感觉，你喜欢吗？”</p>
韩昼一怔，失笑道：“我当然喜欢了，没有人会讨厌吧？”</p>
“说得也是。”</p>
萧小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其实从车上跳下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p>
然而当真正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又拼了命的想活下来。</p>
现在活下来了，她又觉得一阵空虚，完全不知道今后该做什么，该去哪里。</p>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p>
萧小小看着娇小，胃口却还挺大，也有可能是被那群丧良心的人贩子饿坏了，一口气吃完了剩下的所有粥，然后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谢”。</p>
“吃饱了吗？我这里还有一份。”韩昼指了指那份属于自己的晚饭。</p>
“吃饱了，赶紧吃你的吧，像个瘦竹竿一样。”萧小小吃饱饭不认人，语气立马变得不客气起来。</p>
韩昼也不在意，坐在床边默默吃起了晚饭。</p>
“都几点了，你还不赶紧回去。”萧小小瞥了他一眼。</p>
“十一点，现在回去已经太晚了，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晚。”</p>
萧小小一愣，气恼道：“赶紧滚，我才不需要你照顾！”</p>
韩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留下是为了照顾你了？我家附近夜里很危险的，最近总有个外号‘午夜屠夫’的杀狗狂魔到处游荡，我现在回去说不定会遇到危险，不然谁愿意待在医院里。”</p>
说完便低头刨起了粥，他是真的饿了。</p>
萧小小明知这家伙是在胡说，但又不好自作多情地坚持说对方留下是为了照顾自己，于是冷笑一声：“切，随你好了。”</p>
病房里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韩昼不停刨饭的声音。</p>
这种躺在病床上有人陪的经历对萧小小来说还是第一次，尽管没有人说话，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孤单。</p>
“喂，那个谁。”</p>
韩昼刚吃完饭，正在收拾床头柜，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不叫喂，也不叫那个谁，你要是实在不想叫我的名字，可以叫我楚雨荨。”</p>
“楚雨荨是谁？”萧小小面露好奇。</p>
“是喂。”</p>
“神经病……”</p>
萧小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撇撇嘴说道，“那韩昼，你说……我的腿有治好的可能吗？”</p>
韩昼手上的动作一顿，有关这个问题，他第一次离开病房时就去请教了为萧小小诊断的医生，得到的回答是“复原概率微乎其微”。</p>
“当然。”他笑着回答。</p>
微乎其乎并不是毫无可能，所以当然有复原的可能。</p>
萧小小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不过还是有了几分信心，又问道：“那你觉得概率高吗？”</p>
“这要取决于你。”韩昼把垃圾装进塑料袋，“如果你愿意留在医院好好接受治疗，那概率肯定能提高好几成。”</p>
“你就那么想让我留在医院？”</p>
“等你伤好的差多不了，想去哪都行，你要是觉得无家可归，甚至可以去我家待一段时间。”</p>
萧小小一愣，当即面露警惕道：“我承认你救了我，但我可不讲以身相许那一套！”</p>
“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韩昼摇头道，“而且你要是真以身相许了，你欠我的那些钱岂不是不用还了？这点账我还是算得清的。”</p>
“说了我不是小孩子！”</p>
“不是也不感兴趣。”</p>
韩昼打了个哈欠，在病房里的另一张病床上坐下，“总之先好好养伤吧，不想留在医院就尽快让身体恢复。”</p>
看不起我？</p>
萧小小狠狠瞪了他一眼：“等我腿好了，我一定要跟你比赛跑一圈，让你在我屁股后面吃灰！”</p>
“是吗？”韩昼愣了愣，笑道，“我很期待那一天。”</p>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窗外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天空有白光闪过，震耳的雷声使得萧小小一哆嗦，浑身钻心的疼，但强忍着没出声。</p>
眼见气温越来越低，韩昼来到萧小小的病床边，帮她把被子拉到肩膀的位置。</p>
萧小小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直到对方离开才开口。</p>
“我说……楚雨荨。”</p>
“你还是叫我韩昼吧。”韩昼差点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p>
萧小小没有理他，犹豫道：“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吗？我知道你是看我眼熟，所以才愿意关照我……但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p>
他们分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然而面对她一开始的恶劣态度，这家伙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折返回来照顾她，而且看样子似乎是打算照顾她到出院为止，甚至还声称将来可以去他家里住……</p>
就算这家伙是个好人，但也不该好到这种程度吧？</p>
韩昼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笑道：“我可没有能力对所有人都好，会关照你的确和看你眼熟有一定关系，不过这不是全部。”</p>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能对这个世界以德报怨的人，也总该有被世界温柔以待的一天――我只是暂时代表一下世界而已。”</p>
萧小小愣住了。</p>
“啪嗒。”</p>
十一月，尚且看不到几分冬日气息的临城，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雨。</p>
雨点敲击着病房的窗户，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随着雨势的加大，窗外的景象也跟着变得模糊不清。</p>
“怎么了？”</p>
见萧小小扭头看向窗外不说话，韩昼关心地问了一句，担心她是不是连脖子都没法自由活动了。</p>
“你瞎了吗？”</p>
萧小小的语气相当恶劣，紧紧咬住嘴唇，借着暴雨的声响尽量掩饰着声音中的哽咽。</p>
“……下酸雨了。”</p>
按照原本的设想，这段对话是会有一段剧情作为支撑的，感情有一个渐进的过程，但为了加速进度就只能进行浓缩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