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元帅赵骁婉,我先当副将,再当先锋,一仗接一仗的打,我在赵将军手底下就没败过,</p>
我这个人又活过来了,我觉得我十八岁那年死了,到了八十岁又活过来了!</p>
可你知道后来出了什么事么?」</p>
李伴峰道:「你说过,还有一个朋友是八十岁那年交的,他从你这,把能抢走的都抢走了。」</p>
姚老叹道:「我交了丛士祥这个王八羔子当朋友!」</p>
丛士祥,李伴峰在史书里见过,当时的横波将军。</p>
提起这人,姚老咬牙切齿:「这个王八羔子挑唆我,说元帅信不过我,说以后打仗的事情再也不会找我,以后还让我当医官,</p>
当时有几场仗,元帅确实没叫我去打,巡营放哨的杂事倒让我做了不少,我信了丛士祥的鬼话,赌气要去守苦药关,谁劝我也不听,</p>
我是真不知道当时的状况,我不知道这群王八羔子,想对元帅下黑手,</p>
元帅不派我去打仗,是因为除了我,军中已经没有能信得过的人了,</p>
可我执意要去苦药关,元帅也答应了,刚到苦药关没多久,我就</p>
收到了消息,元帅被这帮***养的给,给……」</p>
姚老顿了顿,叹道:「要是我还在军中,这群王八羔子不会得手,可想这些还有什么用,</p>
我死守苦药关,不管谁来,我都把他们打回去,可这又能有什么用?</p>
活着我在这守着,死了我也在这守着,我把这当成家了,可这还能有什么用,</p>
我什么都没有了,八岁,十八岁,八十岁,我一直被朋友坑害,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交朋友,</p>
等我忘了自己多少岁,不巧又遇到了你,</p>
你说要和我做生意,我不想搭理你,可你性情确实和我投契,</p>
关键是,我知道我们元帅在你身边。」</p>
咣当!</p>
药壶又掉在了地上,李伴峰赶紧弯腰捡起来。</p>
姚老笑了笑:「我们元帅去了冯记杂货铺,我听过她唱曲,可我不敢见她,</p>
后来我知道她跟你走了,我知道你人品不错,你救过秦胖子,帮过余男,拾掇了耿家那群恶徒,是个明善恶重情义的好孩子,</p>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让葫芦去替我看看元帅,</p>
等她回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这丫头也一心一意跟了你,</p>
跟了你也好,你顶得住潘德海,救下了海吃岭,这样的好汉,我信得过,元帅跟着你,我放心得下。」</p>
李伴峰攥着药壶,没掉下来。</p>
姚老知道很多事情,但李伴峰现在不担心这个。</p>
他担心的是姚老还能支撑多久。</p>
胶布用完了。</p>
药膏也用完了。</p>
姚老身上的血还没止住。</p>
他是药王。</p>
如果连他都没办法,难道这事真没办法了?</p>
姚老深吸了一口气,转脸冲李伴峰笑道:「兄弟,我闻着味,药王沟晦气好像散了,丧门阵,是不是破了?」</p>
李伴峰回答道:「破了。」</p>
姚老笑了笑:「好兄弟,我欠了你不少情分,这地方的家当,全都归你了,我有件事情,想求你,我想再见元帅一面。」</p>
能让他见么?</p>
姚老站在原地,浑身抖战,全靠拄着三尖两刃刀艰难支撑。</p>
他看不见李伴峰,但又好像看着李伴峰。</p>
他等着李伴峰给句话。</p>
李伴峰沉思片刻道:「稍等。」</p>
姚老失去了视力,不知李伴峰去了何处。</p>
等了片刻,他突然听见了战鼓声,熟悉的鼓声。</p>
鼓声之中,有士兵行军,有战马嘶鸣,有兵刃和铠甲彼此碰撞。</p>
李伴峰推开了随身居的大门,大门正对着姚老。</p>
门里传来了娘子的声音:「姚老将军,战况如何?」</p>
姚老攥紧长刀,挺直身子道:</p>
「末将姚信,驻守关口,击退来寇,寸土未失,</p>
毙敌百余,阵斩敌将,今将贼首,献予元帅!」</p>
他想把丧门星的首级举起来,可他举不动了。</p>
娘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将军勇武,冠绝三军,来日出征,将军仍为先锋。」</p>
「谢元帅!」</p>
两行血珠,顺着姚老的眼眶滑落下来。</p>
他没了生息。</p>
但他没倒下。</p>
他攥着长刀依旧站着。</p>
唱机再次放起了那曲《定军山》。</p>
砰!砰!砰!</p>
洪莹轻轻用枪柄,合着鼓声,用力叩打着地面。</p>
这是武人的礼仪。</p>
洪莹道:「你说得对,他是好将军,他还活</p>
着么?」</p>
唱机道:「活着,但伤势太重,睡去了。」</p>
「还能醒来么?」</p>
唱机没有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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