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公函积压了这么久,兵部催了多次,怎么今天全部给办结了?”蒙绪仍一头雾水。
“上午不是新来个年轻人嘛,唤做陈……陈什么的。”
“陈宥。”
“对对,给他安排事务,结果跟我说这也不会,那也不懂,只好用这些积压的公函一点点教,教得我口干舌燥,函都快给他演示着批注完了,才基本学会,咱们中书院挑新人能不能先评估下能力,再多进几个这样的新人,不得把我这个执事累死啊!”
“那真的是辛苦执事了,这些公函你且放着,我尽快审阅,好回复给兵部,你也去歇会吧。”蒙绪示意黎平之将公函放在案架上。
黎平之放下公函,“那我就先回去忙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史厅。
利用陈宥完成了手上积压的事务,黎平之心情可谓大好,于是从水榭旁的篱笆豁口溜出了中书院,隐入街巷里的民宅逍遥去了。
回到厢房的陈宥,摊开书本突然觉得有些饿,才意识到午膳没用,现在离酉时闭院还有段时间,非公务不能出院,静不下心看书的他决定在院内四处走走,摸摸门堂。
京城的中书院还是很气派的,从占地面积上就能看得出来,整个院子以聚文堂为界分为外院和内院,外院有长史厅、外厅、内厅、撰文堂、藏书堂、聚文堂等事务性门堂;内院有水榭、湖亭、碑林、乐房、左、右厢房等生活用房,非休沐和闭院时段,入院学士是不允许随意离开的。
陈宥在院内四处走动,记下了外院的门堂后,他径直来到了内院。
湖亭之中,陈宥远远看到有人在练武,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手中一柄雪白的武器尤为醒目。陈宥心里纳闷,中书院堂堂京城“文仕给养池”,怎会有好武之人?
好奇心驱使他来到湖边,才清楚的看到湖亭中的人是婠,她手中翻飞的武器不时折射出申时的斜阳,很是耀眼。
婠也注意到了湖边的陈宥,收住了招式。陈宥在湖边鼓掌:“师姐深藏不露,不仅文仕通达,武学也有一番造诣呀;唐突路过此地,还望师姐见谅。”
“雕虫小技,见笑见笑,你四处闲逛,撰文堂内事务可否完成?”
“师姐离开后,我也未曾懈怠,还剩三封公函未办结,黎执事就回来了,他命我去休息,剩下的事务他来完成。回到厢房感到饥迫,无心看书,遂出来走走,认认门堂;恰巧路过此处,冒昧打扰师姐了。”陈宥抱拳微微鞠躬,以示谢意,“感谢师姐的施援。”
“师姐听着怪别扭的,还是叫我婠吧,既然无事,随我走走可好?”
“师姐……抱歉,恭敬不如从命。”
婠带着陈宥沿着湖边的石子小路,向内院深处走去。
“中书院内的生活还是挺好的,那边的水榭,年长的学士们常去喝茶小酌;刚才的湖亭,适合静静的看书和舒展筋骨;这间乐房,是擅长乐器的学士们一展风采的不二之选,你听……”婠边走边向陈宥介绍着内院的种种。
乐房中传出一曲“高山流水”,气韵自然,意味无穷;更有琵琶在一旁辅奏,音律整齐,优雅绵长,令陈宥一个不善音律之人,也能感受到仿佛置身于山峰江畔。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一块块矗立的石碑,包围着中间的一块空地。
婠径直走到空地中央站定:“我这里就是京城,四周的石碑,都是按照各州的位置摆放的,碑上记录着各州的著名战役和风土民生。对了,说起战役……折段树枝给我。”婠指了指陈宥身后的树。
陈宥递过树枝,婠在地上划拉起来:“上午在处理兵部公函时,有一份关于阵法操练的策论,字里行间像是武人所书,虽然文法有些不通,但理念倒是很有见地,你可否记得?”
陈宥本就擅长阵法兵略,立时想到了婠提到的那份策论。
“当然记得,那份策论必然出自一个武人之手,句句在理,操作性强,不过……”陈宥顿了一顿,婠也看着他,等他继续说完,“我有把握可破之!”
婠提到的那份公函,是兵部委托中书院拟折提请信王,用于改进士兵操练方法的,其中附有从龙渊阁中选送而来的策论;作为武人的精英,能写出策论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能句句在理,有可操作性的策论更是凤毛麟角。
而正是这么一份策论,陈宥这个新人光是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就自称有把握可破之,婠倒是有些怀疑;她用树枝戳戳地面:“策论里提到的阵法我大致画了一下,你说有把握可破之,愿闻其详。”
陈宥接过婠手中的树枝,开始陈述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