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总管!”护院们毕恭毕敬的称呼此人。
梅总管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并未说话,绕着兀哈喃和驿马踱了一圈,便回到了屏风后,两个影子凑近,似乎在窃窃私语。此时,后院木桩上的护院铃“叮当”作响,领头的护院又对着屏风一个抱拳:“坊主,后山上的机关被触发了,要不要派人去查看?”
此时屏风后传来一个女声,成熟优雅,沉稳干练:“这都快四更天了,烟雨庄也实在不消停,连送两份礼来。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坊内有何贵干,我也不想知道任何细节,我给你些干粮和钧州的地图,请你速速离开玲珑坊,不要在坊内生事,今日在宅内所见所闻,也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话音刚落,屋内走出一个侍女,将一个装有干粮和水袋的粗布挎囊以及一卷地图交给兀哈喃,押着他的护院也松开了手,并把驿马缰绳交到他手上。兀哈喃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挎囊从灰缎锦变成粗布,里面的东西从金银珠宝变成了干粮,还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钧州!
“爷对你宅内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也别管爷的事!给爷点盘缠,爷也不予你为难!”兀哈喃以为坊主的好言劝离,是怕他把宅内的事情说出去,于是死到临头的他,竟还敢向坊主提要求!
“银子,我不能给你,好言相劝,是给你条生路,别不识好歹,若不想走,便等我抓到山上的‘猎物’,把你们一并送官!”屏风后的女声气势平稳,却压迫感十足,听到要把他和追踪者一并送官,兀哈喃开始慌了,“你的驿马,去淮陵驿站,兴许可以换得几两白银,言尽于此,走不走由你!”坊主的逐客令一下,哪由得兀哈喃选择走还是不走,他身后的护院早已怒目圆睁,抽刀找棒去了。
兀哈喃只得灰溜溜的跨上驿马,顺着领头护院手指的方向,直出宅院。
兀哈喃刚离开不久,护院铃再次“叮当”作响。
“截住!”得了坊主命令的众护院,举起火把操起武器,直奔后山而去。
两次触动机关摇响护院铃的,正是孟彬和杜怡情。他们在半山腰上听到兀哈喃误触辒辌车的响动后,也加快了脚步,急急顺着滑动的声响往山坡下赶去。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树上挂着的红梅灯笼。
孟彬轻唤杜怡情放慢脚步,提高警惕。两人继续分工协作,一人盯着脚下,一人扫视四周。越过灯笼后没走几步,杜怡情就发现了地上有一块特别突兀的草垛,覆盖在上面的草叶既零乱又新鲜,十足一个人为制造的陷阱。
杜怡情与孟彬从两侧绕开那块草垛,却同时感觉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一张大网从头顶悄然落下,罩住了两人和马匹,马匹惊慌得原地挣扎。孟彬和杜怡情倒是经验丰富,他们先蹲伏下身子,确认没有暗箭和其他机关被触发的声响后,迅速抽出匕首开始割网,费了一番功夫后,人和马终于从网中脱出。看着刚才的草垛,孟彬对杜怡情说:“好一个声东击西,看来玲珑坊对咱们了解颇深,幸亏没有下杀手,要不咱们就交待在这里了。”
两人继续前行,坡下已隐约可见梅宅后院的光亮,杜怡情发现林木间纵横交错的缠绕着膝盖高的红线,宛如蛛网阵一般,若继续牵马而行,恐怕马蹄会误触机关,遂与孟彬就近系了缰绳,弃马而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跨越红线时,孟彬迈出的腿踩进了一个陷坑里,头上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裂开来,孟彬感觉到一个重物从上方落下,“又是老套路么?”孟彬心里念头一闪,脚下已发力向前跃去,还未及落地,地上“唰”的掀起一张网来,把双脚离地的孟彬给套在了半空中。
杜怡情见状,迅速上树,欲割断吊网的绳索救下孟彬,然而,从院内涌出的光亮和嘈杂声,快速向他们逼近。“快走!”孟彬催促杜怡情。
“走?能走哪去?大不了一起死!”杜怡情拒绝了,不依不饶的继续割着绳索。
绳索割断,两人跌落地面,四周早已被梅宅护院包围了。两人只能束手就擒,护院们押着他们和马匹,来到后院的屏风前。
“烟雨庄今夜何意啊?于庄主睡不着也不让梅某安睡是吗?”屏风后的女声质问到,“你们又是什么来路?”
“巡林堂孟彬、杜怡情,追捕窃贼至此,并非有意夜闯玲珑坊,侵扰坊主,还望坊主高抬贵手,让我俩缉拿窃贼,事后巡林堂必登门拜谢,以示诚意。”孟彬直接搬出巡林堂,以换取话语权。
梅总管走出屏风,来到两人面前:“你们自称来自巡林堂,如何证明?”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亮出了挂件为证。梅总管细细查看之后,又回到屏风后,两个人影又窃窃私语起来。
“巡林堂强宗大族,深夜骚扰我玲珑坊实属无礼,但念你们并非有意,此次冒犯玲珑坊暂且体谅,你们所追捕的窃贼,有何特征?”女声问道。
孟彬把兀哈喃的特征描述了一遍。
“宅内确有一人来过,特征如你所述,你们之间的冲突与玲珑坊无关,玲珑坊也不知晓任何细节,但是,既然两位斥候来了,我也有一事相求……”女声顿住,梅总管再次来到两人面前,递给孟彬一张纸条,“纸上乃是我所求之事,此人已经出坊,两位斥候恐怕在坊内多留无益。”
孟彬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缉贼后,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