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板娘妖里妖气的,那日就对我弹了弹手,便让我半晌说不出话来,龚驿丞你得替我做主啊!要严查他们!”老妪巴巴说个不停,咄咄逼人,丝毫不给龚景开口的机会。
“你的老板呢?叫他们出来!驿丞有话要问他们!”老妪仗着龚景被自己牵在手边,壮着胆子冲里面的伙计喊,但是始终站在门槛之外,不敢跨进去半步。
“老板补货去了,没在!他们临走前可交待了,你若进店闹事,绝不客气,你好自为之!”伙计一看就不像陵州本地人,应该是老板自带的伙计,言语间也对老板相当的维护。
听闻老板不在,龚景倒是松了口气,毕竟毫无缘由的上门查问,于理不合,而且明知是有人恶意中伤,胡搅蛮缠……龚景抹开老妪拽着他的手,说:“你看,人家也不在,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我不管,那个老板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妖眉狐眼,杨肢柳腰的,手指勾勾就把男人的魂都吸走了!我怀疑他们打着香料铺子的幌子,私底下做着暗娼的生意!”老妪越说越离谱,这个说法连龚景都听不下去了:“饭可以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污蔑诽谤虽不是重罪,可也够罚些银两的,差不多得了!”
店里的伙计也听到了老妪的不敬之词,边指着老妪边冲门口走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你闭嘴!”
老妪虽然嘴上仍犟着:“你在威胁我!我可不怕!有龚驿丞在呢!”但是身体却很诚实,脚下连连后退,从门槛处退到了街巷中央,“龚驿丞,你看你看,他们就是这样威胁我的!”边说边嚎啕大哭起来。
龚景和阿光动作一致的扶额表示无奈——大白天的非要闹个鸡飞狗跳,头疼!
一阵马蹄声从街口处传来,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策马来到正束手无策的龚景身旁,掏出了相府令牌,居高临下地问道:“我是相府教头骆钦武,龚驿丞为何在此啊?”
“街坊邻居闹矛盾,正头疼呢,不知丞相派阁下到本驿来,有何贵干呐?”龚景打量着这个马上之人——虽然此人的询问方式令人反感,但是他竟然认得出我龚景!?
龚景听说过这个斗笠教头,是从程威嘴里听来的关于宫内械斗的消息,因为另一个参与者是婠,所以便留了些心。
“听闻贵驿新开了一间香料铺子,真材实料,香名远播,丞相正好想为千金置办些香囊,也为府中添些醒神的香料,特命我来采购。我循着味儿就找来了,看来是名不虚传啊!”骆钦武从马背上跳下,拉起缰绳就向“杊香知味”走去。
老妪边嚎边挡住了骆钦武的去路。
“什么个意思?”骆钦武绕开,老妪又随即挡上前去。
骆钦武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也没有照顾老妪心情的义务,当下便抽出佩刀,用刀背架在老妪脖子上:“哪里来的刁民,敢挡相府的道?”
老妪似乎没在骆钦武手上吃过亏,不知好歹,此时竟硬顶着骆钦武手里的刀,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骆钦武疑惑的看了一眼龚景,意思是你还不劝劝这个刁民?可龚景给他的回应仍是一脸的束手无策……
骆钦武见状,也懒得废话,持刀的手一划拉,立时在老妪的手臂上割了道口子。
老妪一下子懵了,她没料到骆钦武竟直接对她动了刀子。随着手臂上的鲜血渗出和疼痛传来,老妪更是发了疯一般嚎叫起来:“官爷杀人啦!官爷杀人啦!”
龚景和阿光也看呆了,他们也没料到骆钦武下手如此干脆!
老妪的嚎叫声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骆钦武是带着“任务”来的,本想着快点解决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妪,让她知趣些滚蛋!现在倒好,这一顿乱嚎,把他推到了众目睽睽、风口浪尖之下!
“你闭嘴,别喊啦!再喊舌头给你割掉!”骆钦武不断的威胁着老妪,可这个老妪今日是铁了心要撒这个泼,而且一厢情愿的认为龚景会给她撑腰,再加上围观的人群壮胆,根本无惧骆钦武的威胁。
这下骆钦武也跟龚景一样,加入了头疼的行列:“龚驿丞,快叫这个刁民闭嘴!”他开始向龚景求助起来。
龚景此刻只能自认倒霉,一定是昨日没看黄历,导致今日撞上一个不要脸的和一个瞎添乱的。
“好了好了,你们当本驿是什么地方?光天化日之下喊打喊杀的!根本没把本驿丞放在眼里!”龚景一声暴喝,压住了场面。
老妪以为龚景要替她出头了,便暂时止住了嚎叫。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阿光,清场!”龚景冲老妪和骆钦武使了个眼色,将两人引到一条小巷里以避开人群。阿光则招呼闻讯而来的守备营,疏散了围观人群。
“这是何苦呢?非要见红!”巷子里的龚景压低了声音,顺坡下驴地把老妪的关注点引到了骆钦武身上,“我看这刀口也不深,你赔点钱,让人家去医馆包扎一下,守备营那边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骆钦武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花坊老妪,下手并没有太重,龚景把握住了这个切入点。
“这个土匪对我动刀子,休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我一定要”老妪的“一定要报官将他打入大牢”还没说出口,就被骆钦武掏出来的金锭子给生生堵回去了。
“我觉得龚驿丞的提议很好,老妇你认为呢?”骆钦武掂了掂手里的金锭子,伸到老妪面前。
“很好很好!就按龚驿丞说的办!”老妪一把夺过金锭子,捧在手里紧紧盯着,双眼写满了贪婪。毕竟她这一辈子光靠一间门可罗雀的花坊,是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的,甚至加上下下辈子也不可能。
初步目的达成,龚景接着提了个更过分的提议——对骆钦武而言。反正相府的人出手那么大方干脆,何不趁机把花坊老妪的问题从根本上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