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苑沉吟片刻,转而盯着婠道:“好勇斗狠有失仪态,你我不如比试些别的如何?”
“晚辈悉听尊便。”
“那好,若想入我巡林堂,成为座上宾,必先穿过我身后的前堂回廊。此回廊檐下迂回曲折,灌木茂密,你需取一火把,沿檐下路径穿过前堂,便算你胜!如何?”
“如此简单?”婠质疑,她不信一直很强势的杜苑会轻易妥协。
杜苑冲身后跟随的守夜人勾勾手,守夜人立时递上了一支未燃的火把棍。杜苑扬手将棍子抛给婠:“对,就是如此‘简单’!”
婠翻弄着手中的这支二尺来长的火把棍,其一头缠着油布,刺鼻的火油味几乎掩盖了其自然散发的松香,若将其点燃,火势明亮!婠不知杜苑用意何在。
“若离开檐下路径取近,视为败;若火把熄灭仍未穿过前堂,亦为败!途中我会加以干扰,你且护好手中火把!”杜苑加述了胜败条件,嘴角藏下一丝轻笑。
婠细细揣摩着杜苑加述的条件,一时间没找到明显的破绽。
看到婠在犹豫,杜苑也采用了激将法:“无妨,你可以选择放弃,请二位速速离开!”
“晚辈应战!”婠岂会让近在咫尺的机会溜走,又岂会忍下杜苑明目张胆的挑衅。
杜苑的轻笑浮于脸上,她与孟青池互看了一眼,抽身跃入身后的灌木之中。
前堂回廊周遭映衬在灌木丛中的火光,逐一熄灭,似是杜苑所为,回廊里很快便陷入一片黑暗。
一切准备妥当,孟青池让开了一条道:“姑娘,请吧!”
婠看了一眼潘岳,潘岳冲她点了点头,与孟青池摇头默示杜苑形成了鲜明对比:“善用绝技。”潘岳叮咛道。
婠将火把棍凑近堂门的火盆,油布磕着火星,瞬间绽开绚丽的火花,烫得松木噼啪作响,火势之明亮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她只需将火把稍稍举起,便可将近十步开外的夜幕撕破开来。
她稳了稳手腕,吐纳了一口气,踏入前堂回廊。
檐下路径虽然弯绕,但并不难走,婠调匀呼吸,探查着周遭气的流动。在这静谧的黑暗之中,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人正埋伏在不远处。
随着婠快步推进,那埋伏之人的气息开始跳脱起来,少顷便传来暗器破风之声,婠根据气息的方向,轻松闪过了这波袭击。只是此番动静惊起了堂中夜鸦,振翅声、鸦啼声掀起一阵骚乱。
在骚乱的掩护下,婠探查到埋伏之人正迅速转移着位置,积极准备着下一次袭击。
堂门外等候的孟青池和潘岳,听到这番动静,心知回廊内展开了较量,可两人面上均无波澜,都默契的选择了静观其变。只有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潘岳的杜奕恒,抓住骚乱初起时潘岳那短暂的分神,悄然遁入夜幕之中。
避过了初次袭击的婠,一边捕捉着气息转移的位置,一边放缓了前行的脚步,随时提防着二次袭击。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背后突然掠过的一丝凉意激起了她下意识的反应,在她感知到身后出现另一道气息的同时,先前埋伏之人再度出手!
暗器袭来!前后同时袭来!
玩阴的!?婠来不及多想,腾身避过前方暗器的同时,利用手中火把制造的反光,锁定了后方暗器的攻击路线。在白玉骨朵棒来不及上手的情况下,她只能依靠手中的火把棍,勉强挡下了后方的暗器!一阵火花飞溅而起,火把棍应声断成两截,燃烧那头砸落地面。
两道气息并未停歇,迅速转移着位置,缓过神来的婠即刻抢拾地上的火把,避免其燃烧面不够充分而导致熄灭。幸而油布上的火油充盈,火势熊熊,虽触地却未熄灭,不然就意味着婠落败,前功尽弃!除此之外,折断的火把棍还替婠化解了一次危机,终是有惊无险。
可没等婠弄明白为何会凭空多出一道气息,新的危机便已出现——原先二尺来长的火把遭折断之后,仅剩一尺有余,且油布中的火油因为砸击地面而溢漏,火势变得愈发猛烈,握着这截残棍的末端,已隐隐可觉灼热!
稍有拖延,或行进再次受阻,手中残棍或许会先行燃尽,彼时,亦表示着婠的挑战落败。
聪慧的婠此时终于参透了杜苑的诡计:这是一支添加了过量火油的火把,杜苑故意言语扰乱,顾左右而言他,都是为了掩盖其真实目的——让火把燃尽而使婠落败!而且在黑暗之中,举着火把的婠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可任由杜苑施展其擅长的暗器!即使婠有些功夫护身,伤之不得,亦可攻击火把,致其熄灭!
果不其然,挑战竟是如此“简单”!
参悟间,两道气息似已转移完毕,再次蓄势待发,没有时间让婠去弄清那个多出来的埋伏到底是何人了,眼下她唯有加快脚步,赶在火把燃尽之前,摆脱阻碍,穿过回廊。
隐于暗处的杜苑不知怎地多出个帮手,但于她来说有利,所以她并未声张。她的目的是让婠落败离开巡林堂,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管这个帮手是谁呢!眼下婠手中的火把支撑不了多少时刻了,只需稍加努力……杜苑的嘴角再也隐藏不住轻笑,准备发动第三次袭击。
殊不知,婠已有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