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从远处跑来,与这位恩人分享着他的喜悦。
“拉司忒先生!有人热泪盈眶的感谢了我!他准备将我的两张画作为他孩子的生日礼物!我,我真的……真的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画家的手指和脸上还有着颜料,这些和淀粉块都来自于矿石的物质在这一刻好像没那么冰冷了。
“恭喜你!”
拉司忒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
“拉司忒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去城市官厩,我有一点事要处理。”
“城市官厩?那里不能随便……”
简短的两三句对话后,画家愣在原地。
官厩是巢都最下级官员的常驻办事处,那些人像牧羊犬管着绵羊一般对待所有下层人。
只是态度上来说,牧羊犬对羊比他们对下层人好上一万倍,无事滋扰官厩,基本上都是在为巢都的人口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减法。
“别担心,我只是需要去验证自己物质提供者的身份。”
拉司忒伸出手,替画家擦去脸上的颜料。
那比起画家的手更加修长白皙的手指,触碰上颜料的瞬间,画家竟然觉得这个画面是否太过亵渎,有些大不敬。
“拉司忒先生,您是物质提供者?”
如果说画家有什么梦想,那么第一个,是让所有巢都下层人看到天空与真正的大地,还有海洋和雪山以及森林。
而第二个,便是成为一名物质提供者,能为那些饥寒交迫的人们,带去食物与温暖。
他的第二个愿望甚至没有太多的考虑到自己这个同样缺衣少食的家伙。
“对,所以我给你提供的食物,都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你不必有太多负罪感。”
表情淡漠的少年脸上带了些许的微笑。
画家并没有任何的嫉妒,而是高兴,他对于拉司忒先生这样的人是一名物质提供者这件事,感到万分庆幸。
如果可以,他希望拉司忒先生能一辈子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经历任何的苦难。
画家沉思的时候,拉司忒对他说了一句话。
“孩子,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接着,他戴上白色的耳塞,在溪流和飞涧的声音中,缓步向官厩走去。
“我的愿望吗?”
画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明明芬多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官厩,而拉司忒在慢慢的走,路上甚至和画家聊了会儿天,两人却是前一脚后一脚赶到官厩的。
负责这片住宅区的底层官员此刻正用恐吓的语气,对着刚刚向他举报了异端的贱民。
“你?举报拉司忒徕特?!”
那名官员几乎在用不可置信的语气。
芬多不明就里,他只是硬着头皮点头,也随时准备抱着脑袋,挨踢。
这名底层官员叫来一个同僚,让其去通知他们的长官,接着他看到了在芬多身后赶来的拉司忒。
“您好,拉司忒先生!欢迎您的光临,上一次您来这里,已经是七年前了吧!”
这名底层官员卑躬屈膝,露出讨好的笑容,凑了上来。
芬多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他贫瘠的大脑给了他一个理由。
或许这是官员的特殊审问手段,通过先抑后扬的巨大态度转变,来完成对这异端的拷问。
芬多想起了七年前是什么时候,那会儿他偷小孩子的食物,被抓来了官厩,他本该被砍头的,官员最终放弃了这个决定,打了他一顿,把他放走了。
“嗯。”
拉司忒的态度依然冷淡,他根本没看芬多一眼,他已经给过太多机会了。
“您来这里是?”
“有点事情。”
这名底层官员为拉司忒拉开了椅子。
几乎是坐到椅子上后的瞬间,官厩外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我听说伱们这里抓到一个异端?”
循声而来,争夺功劳的另一个官厩的人到了。
巢都世界很大,数千个城市,都需要底层官员来负责秩序。
他们数量庞大,存在着恶性竞争。
他们每个人的梦想都是不再为了自己的电费、食物而辛苦工作,他们想要通过功劳的堆积,去到上层寻得一小块落脚地。
那些能力最差的官员会被踢出行列,成为咆哮的钢铁巨兽蹄下的短命鬼。
抢夺功劳是很多底层官员都爱干的事,他们乐此不疲。
接待拉司忒的底层官员面色骤冷,他对着来者不善的秃头提醒起来。
“伯里长官,这里是我们的辖区中心,不是辖区交界点。”
秃头却眯着眼睛,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
一般来说,辖区交界点才是抢功劳的地方,为了对方的最后颜面,没有杀到中心的。
可是最近,秃头对这个辖区功劳的抢夺,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止。
对方辖区的负责人不知在忙些什么,一再的纵容,让秃头有了帮对方照顾辖区的想法。
秃头伯里身后的人推开那个想要挡在拉司忒身前的家伙,最终,这个秃头看到了那个异端。
“我行走的功劳,你长得挺让人惊讶……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戴白色耳塞的家伙。”
对于那些特立独行的人,大多数人的记忆都会非常深刻。
拉司忒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抬头看了眼官厩的钟表。
“下午了。”
伯里很愤怒于眼前之人,竟敢无视他的威严。
他正欲发作,却见眼前之人前方的桌面上,发出了朦胧微光。
食物就在朦胧微光中慢慢具现成型。
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肠,夹在两个面包里,酱汁充沛,蔬菜配比很好,旁边还有着一杯冒着寒气的茶。
拉司忒慢慢道出接下来的话。
“是时候吃点下午茶了。”
伯里扭曲的表情瞬间绽放为笑容,变脸之快,令旁边已经准备看好戏的芬多始料未及。
“您好,帝皇的光辉,提供希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