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明楼里,院落错落有致,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古色古香的花鸟鱼虫,精致细腻的图画,盎然的草皮庭院,绿树成荫,小桥流水,清丽脱俗。</p>
客人进的院中,便能瞧见处处莺歌燕舞,美女如云,各色美艳女子穿梭其间,穿着华丽服饰,佩戴精致的珠宝,化妆精致,美丽动人。</p>
从长廊穿过,进入到灯火通明的大厅,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淡雅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花瓣的清香,让人心神宁静,思绪飘渺。</p>
“恒生行”大掌柜戴宗沅为首的一群洛阳商贾却早早地守候在大门口,静候贵客的到来。</p>
傍晚七时许,几辆华贵的马车从远处驶来,一队镇所兵护卫左右,显见是我大秦钦命北巡使、晋王殿下仪驾到了,众人立时上前亲迎两步。</p>
晋王孙佑钰下了马车,矜持地朝所有人点了点头,便昂首步入翠明楼,河南府的几名官员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p>
宽阔的大厅之中,已布下三张桌子,上面摆着精美的杯盘玉蝶,其中盛着几样精致小菜。</p>
待茗过清茶,热水净手,不消半刻,漂亮的女侍便手托金盘走了上来,盘内是晶莹剔透的玉碟,碟身镂有一支绿叶红花,那所镂之花叶虽不大,却犹如大片留白上的一抹颜色,绿之如翠烟,红之如涂霞,一看便为非凡之品。</p>
而玉碟上所盛,是一片片薄如羽翼的丝片,鲜艳而精巧,不知用何食材所制。</p>
随着女侍不断地穿梭往来,一碟一碟的佳肴被端将上来,呈于桌上,摆满了整个席面,却无一重样。</p>
孙佑钰见众人都望向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举起翡翠做的筷子,夹了一口,送入嘴中,慢慢地咀嚼品味,眼中闪现出一丝异色。</p>
“此味甚佳,端的是绝品!”</p>
戴宗沅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地说道:“晋王殿下,我洛阳偏弊,比不得京城,无甚值得称道的菜品敬奉殿下品味。今日,我洛阳士绅商贾为恭迎殿下前来,特意精心准备,延请大厨,做了这么几道还算拿手的菜肴。闻得殿下夸赞,那可是我等小人无比荣幸。”</p>
“你们倒是……有心了。”孙佑钰笑着点了点头,伸出筷子,又夹了几道菜,细细品味,“不知道,这些菜肴是用什么食材做出来的呀?本王吃了这么几口,竟然没品出来。”</p>
“回殿下,这几味菜肴的食材乃是取自羊唇、鸭舌、鸡脯、鹅掌、鲤锦、羔肉……。”</p>
“哦?”孙佑钰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菜肴食材皆取自那些牲畜禽类身上之精华做成的?”</p>
“是,殿下。”</p>
“那些被割了唇的羊、取了舌的鸡鸭,要怎生处置?”</p>
“弃了便是。”</p>
“……”孙佑钰眼角不由跳了几下。</p>
这些士绅商贾都这般豪奢!?</p>
这几桌子菜肴,怕是要消耗两三百只羊、几百只鸡鸭,以及同样数量的鲤鱼。</p>
稍稍算一算,这么几桌菜肴加上酒水恐怕要花上数百千两银子吧!</p>
大秦立朔之初,经过数十年战乱,国内满目疮痍,民生亟待恢复,大体还是以简朴为主。彼时请客,只是着仆人去请,口头带话,让客人几时就餐。一般十来个人,只用一张八仙桌,四盘主菜,四样小菜,饮酒则用大杯,轮流着喝。只在桌上放碗清水,以便洗杯子,谓之汕碗。</p>
十数年后,略有变化,请客要用请帖,饭间所摆之酒饭,倒也无多少变化。</p>
又十数年,开始讲究起来。请帖用了折帖,一般有三折,帖子也大了些,客人到了后,也不用八仙桌,二人一席,谓之偶席,每一席七八样菜,且不吃则已,一吃就从已时吃到申时,足足半日。</p>
至乾元四十年左右,越发的不得了,不光设席待客,席上水陆俱陈,且请名厨到府,又有歌舞助兴。</p>
而且,贪图享乐已非官宦富豪所独好,即便是以文雅著称的文人墨客,以及中等之家的富户,亦加入了这享乐的阵营当中,他们“穷山之珍,竭水之错,南方之蛎房,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真昔人所谓富有小四海者,一筳之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p>
富豪之家,花巨资请吃喝,已非什么稀奇事,吃喝亦非为了果腹,不过吃个新奇罢了,哪个吃得更新更奇,方才更有面子。</p>
如戴宗沅今日宴请晋王孙佑钰,一筳之费,高达数百两白银,足够五口之家十年所费,令人咂舌不已。</p>
正在觥筹交错之时,翠明楼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人想要硬闯进来,与门子起了激烈的争执,惹得厅内宾客纷纷侧目。</p>
戴宗沅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伺立于旁的翠明楼大掌柜。</p>
怎么回事呀?</p>
没见晋王殿下在此饮宴,外面什么阿猫阿狗在吵闹,还不赶紧将人打发了!</p>
惊扰了晋王殿下,你们吃罪得起吗?</p>
“大掌柜,戴掌柜,外面来了一群……齐国人。”一个管事匆匆跑来,伏低身子,脸色发苦地小声说道。</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