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惫懒顽劣,以罢市、鼓噪哄闹衙署,胁迫矿主提薪。”</p>
“……矿工凶蛮,以器械伤人,并捣毁大量采煤设施、机器,损耗数以十万计,更致使煤炭外运停滞旬月。”</p>
可能也是觉得搞出这么一个大事件出来,不能没有人来背锅,郢州地方政府除了将负责治安的推官给顶了出来外,还把十余名低阶官员和文吏悉数罢职免官,算是对整个事情有一个交代。</p>
事后,郢州地方官员还有脸提出,鉴于辖境内多家煤矿遭到工人的破坏,呈请户部减免这些煤矿的部分税款征收。</p>
皇帝陛下对此自然是极为不满,再加上此番民调处递交过来的报告,很明显看得出来,地方官员与煤矿有着极大的利益关联,双方之间沆瀣一气,在逼得煤矿工人聚集“闹事”后,还不忘为这些受损的矿场找补,为他们请命减免税款。</p>
若是你们这帮官员能多用点心,体恤一下煤矿工人的艰难,向倡矿场主们议一下,稍稍增加一点薪酬,也不至于弄出这等事件来!</p>
你说,这些官员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p>
郢州府在十几年时间里,因为贪腐和渎职,被先后清洗处理了两遍,怎么到了现在,仍不知收敛,继续敢这般肆意妄为?</p>
难道,真的以为皇帝不敢杀人吗?</p>
“召监察院院长丘表臣入宫。”永隆帝吩咐道,随即挥了挥手,示意罗康宁自行退下。</p>
罗康宁朝永隆帝微微一躬,缓缓退出大殿后,不由长出了一口气。</p>
“这郢州府怕是要遭到第三次清理了!”</p>
――</p>
“阁老,你不该这个时候致仕引退的。”副总理大臣、内政事务部尚书曾世学看着躺在一把摇椅上,一副悠然自得表情的总理大臣韩清山,甚是不满地说道。</p>
“老夫今年四月就已经年满六十八岁了,如何不该致仕引退?”韩清山笑着回道:“要知道,当年太祖皇帝就是以年满六十五、体虚多病的缘由退位为太上皇,将大位传于太宗皇帝。若是以此来论,老夫在三年前,就该致仕荣养了。”</p>
“阁老,此一时彼一时。”曾世学摇头说道:“当年太祖皇帝以少年任事,历四十余年,殚精竭虑,以至于体虚多病,方才不得不以花甲之年退位太上皇。可是,阁老你目前身体强健,亦无大病附身,尚可为帝国再掌舵数年,何须这般急切离去?”</p>
“呵呵,你当真以为太祖皇帝是因为体虚多病而退位太上皇?”韩清山从旁边的小几上端起茶杯,品啄几口,然后看着这位内阁辅臣,“要知道,太祖皇帝退位后,可是无病无灾寿延至绍宁十八年,与太宗皇帝同年驾崩。”</p>
“阁老,你拿太祖皇帝说事作甚?”曾世学沉着脸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来府上是何用意的吧。”</p>
“再过些日子,就是世学六十四岁寿诞了吧。”</p>
“怎么,阁老准备送我一份大礼?”曾世学冷笑着问道。</p>
“我们内阁五人中,就算年纪最小的致中也已年届六十有二了。”韩清山捋了捋颌下白须,缓缓说道:“那你知道,陛下今岁几何?”</p>
“陛下刚刚于十月间过完三十岁的万寿圣诞……”曾世学顺口回道,但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哎,阁老,你此话何意?”</p>
“你不觉得我们这帮老头子在陛下面前显得有些过于……老迈了点吗?”韩清山悠然地说道:“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然过去了。”</p>
“那……,那属于陛下的时代就来临了?”</p>
“你说呢?”</p>
“陛下……,陛下太过年轻,会犯错的……”</p>
“世学慎言!”韩清山瞪了他一眼,“身为臣子,岂能轻言陛下之过?”</p>
“可是,陛下他……他确实太过年轻,需要我们这些老臣倾力辅助,以便能帮着他纠偏举正呀!”</p>
“陛下年届三十,正值而立之年,如何称之太过年轻。”韩清山沉声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世学在此年龄,已主一县之地两年之久了。”</p>
“阁老,一县之地如何比的了举国之大?”曾世学摇头说道:“更何况,我大齐是一个拥有无数海外殖民领地的庞大帝国,但凡有丝毫差池,便会涉及到无数子民的民生和福祉,也会关系到帝国未来政策的走向,甚至也会引起世界局势的风云变幻。”</p>
“荀子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韩清山说道:“我大齐帝国亦将如此,没有我,没有了你曾世学,也没有了所有的辅政老臣,它依旧会循着惯性,继续前进,继续壮大,继续辉煌。即使,在行进的过程中可能会有磕磕绊绊,以我大齐的体量和底蕴,自会碾过重重阻碍,走向它应有的辉煌!”</p>
“可是……”</p>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韩清山躺在了摇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悠哉地一摇一摇,“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使陛下胡乱折腾,败坏了我大齐帝国的运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退回汉州本土,但依旧是当世少有的大国之势。……毕竟,当年太祖皇帝给我们留下了无比雄厚的资本,可允许我们犯下许多错误后,仍有复起之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