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赵义身子一凹,半个屁股撞在了身后的铁壁之上。
他翻起了白眼,嘶呜了起来。
正如徐风雷所说,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威胁?
铛!
狄知逊一拍手中抚尺,喝令道:
“赵义!太师为你松绑,是施恩于你!你若再敢捣乱,本御史便要对你用大刑了!”
厉喝之声,震动众人鼓膜,阎立本为之侧目。
这到底是御史台的人哈……嗓门就是大!
然而,那赵义却是一副彻底摆烂的样子,仰着头咧着嘴,毫无反应。
“你!”
狄知逊为之气急,正欲再斥,却是被徐风雷给拦了下来。
“知逊稍安勿躁,坐着歇会儿。”
只见他站起身来,淡然道,
“让我来审。”
“是。”狄知逊瞪了赵义一眼,这才乖乖点头称是。
徐风雷走到赵义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两眼,忽的微微一笑。
“赵义,我了解过你,从一个右卫小喽啰做起,一路升到兵部,又转到工部。你的履历很漂亮。”
他负手而立,问道,
“按理来说,像你这样能够实现三级跳的卓越人才,前途很光明啊,为何非要去做那龌龊之事,贪图工地上那点工程款呢?”
“克扣这克扣那,也不过那么点银子,为了这点钱……值得吗?”
赵义依旧咧着嘴保持沉默,但因为徐风雷俯视着他,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别处。
“我想,是不值得的。除非,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徐风雷轻声道,
“告诉我,你跟侯君集是什么关系?你们之前,是否存在利益输送?你……是否是他贪腐敛财的工具?!”
这夺命三连问,听得赵义瞳孔一缩,就连狄知逊都是浑身一震!
侯君集?
莫非太师大费周章的重启此案,是因为跟朝廷大员有关?!
他整个人一下精神了起来——这回有大鱼抓啊!
“没有关系!”
赵义别过头去,冷硬道。
“真的没有?”
徐风雷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道,
“在侯君集任右卫将军之时,你在右卫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为何侯君集一到兵部,你就摇身一变成了兵部兵库司的主事?”
“这种职位跃迁,称之为从天而降也不为过!你区区一个右卫小吏,又没什么功绩在身,凭什么能空降?!”
“嗯?”
赵义抿住了嘴,依旧不言。
“因为你是关系户,你是侯君集特意安排的,用来为他那双脏手敛财的手套。”
徐风雷冷哼道,
“至于为什么选中你,自然是因为你在右卫任职时期,就展现出了过人的贪污天赋,贪污了一笔军饷!”
“我说的对也不对?你若再保持沉默,我便视为默认!记录在案!”
唰唰唰!
阎立本和狄知逊两人此刻皆是额头冒汗,奋笔疾书。
握笔的手,都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
这事儿要是真的,要是捅出去——那绝对能让朝廷大震!
“不对!”
赵义猛地抬头,冷声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升任是得了户部的调令,所以才去的!和其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
徐风雷一笑。
不怕你说话冲,就怕你不开口。
“是吗?”
唰!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扔在了赵义面前。
“这是阎侍郎今天刚查的,长安学堂的工程款被挪用了三成!除了你已经认下的工钱与伙食钱以外,还有一大笔铁材款,为九千三百两!”
徐风雷质问道,
“因你是前兵部兵库司主事,铁料的采用都掌控在你的手里!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价值九千三百两的铁材,去哪了吗?”
赵义脸色微微一变,却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呵……是我贪了,又如何?”
他冷笑道,
“既然贪了,那索性就多贪点又如何?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啪啪啪!
“好一个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对你有此胆量,并敢于付诸行动表示钦佩。”
徐风雷拍了拍手,然后伸手道,
“那么,贪款呢?”
“从你家中,可只抄出了两千多两白银啊!剩下的大头呢?去哪了?”
“若是换成了铜钱,那要堆成一座小山了,若还没变现,那肯定还在哪个仓库里。”
“交代吧?”
赵义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脚趾有些不安的抠了抠地。
“没法交代,是吗?事实上,那笔贪款早就孝敬给上面了,对吧?”
徐风雷淡淡的道,
“赵义,你要清楚,我现在是在给你坦白的机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你不说,这审讯室内的各种刑具,我想,也一定能够撬开你的嘴。”
“如果你愿意配合,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那么,我会考虑对你重新量刑。”
经典审讯套路之所以经典,就是因为它好用。
“胡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
“用刑?”
赵义仰着头,有些疯狂的讽笑道,
“那你用吧,来吧来吧……”
“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用刑?这审讯室里的大刑,我哪个没试过?快来快来!”
“最好现在就弄死我!”
狄知逊神情一怒。
“放肆!”
他怒喝道,
“来啊,取刑具来,我看他的嘴巴是不是真有那么硬!”
这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嚣张?
给你惯的!
“不用。”
徐风雷抬手制止,朝着赵义笑眯眯的道,
“你真的宁愿被大刑折磨,也不愿坦白?”
“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说,以我目前所掌控的证据来看,再调查下去,也一定能水落石出的,无非多耗费点时间和精力罢了。”
“现在,可是你唯一救赎自己的机会啊,这都不把握的吗?”
赵义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太师,这人就是贱骨头,凿他一顿就老实了!”
一旁的牢头都看不下去了,咬牙切齿的道,
“我去取刑具来!”
小样,在这牢里,还能让你给猖狂起来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一种很简单,很有用的刑法。”
徐风雷摆了摆手,吩咐道,
“你先去打一桶凉水来,再弄一块厚点的棉巾来。”
“是。”牢头应声领命而去。
片刻工夫,他便拎着一桶水,将打湿的棉巾递到了徐风雷的手中。
“这审讯室闷的慌,是得擦把脸清醒清醒。”
牢头又掏出两块棉巾,分给了阎立本和狄知逊,殷勤道,
“两位相公,都用凉水打湿过了,擦把脸吧。”
两人有些懵,但还是接过棉巾,象征性的擦了把脸。
“嗐,谁说这是用来擦脸的了?”
徐风雷指着手中的棉巾,哭笑不得的道,
“这就是我说的刑具!”
牢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