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当家的并肩爬上舷墙,带头跳上大沙船的甲板,博望号上的水手纷纷跟进,渐渐在人数上与劫匪旗鼓相当。
林海攥着一把刀站在舷墙后,他没打算下场,拿刀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石壁等人落败,敌人反跳帮上了博望号,那时他想不参战也不成了。
毕竟特工也不是人均燕双鹰,更多还是像余则成这样的,他犯不着在这时候以身犯险。虽然他也曾杀过两个人,但那都是隔着老远用手枪爆头,至于他最拿手的擒拿格斗术,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团战中也很难发挥作用。
林海在舷墙后面居高临下地眺望着,眼前的一幕幕让他禁不住喉咙发干,有点像第一次开枪杀人之后的感觉。这种短兵相接的冷兵器团战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血腥程度远超他在后世经历过的所有场面。
石壁和郑廷球却是神色如常,和冯一刀等人一起冲在前面。他们的动作毫无花俏,因为惯常面对无甲对手,基本是以劈砍为主,偶尔直刺也是瞄准胸腔以外的地方,防止兵刃被肋骨卡住拔不出来。
林海看到石壁提着一把厚背大砍刀,一刀斫掉当面之人的头颅,一道血柱从那人颈部激射而出,随着倒下的断头尸体飙得到处都是。
被砍下的头颅落在郑廷球脚下,这胖子乐呵呵地飞起一脚像皮球一样踢开,随后一斧头向扑向石壁的劫匪砍去。这名劫匪当时正扬着右臂向石壁挥刀劈砍,冷不丁吃了郑廷球一斧,直接被砍下了半拉肩膀。
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很快被博望号水手一刀结果。被斩断的残肢继续向前飞去,刚巧落在了林海面前的舷墙上,鲜血从半拉肩膀的断裂处流出,很快把整条断手染红。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脑门,林海感觉有些恶心,他的耳边充斥着刀剑相击声、愤怒的吼叫声、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哭喊声……
一切都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他突然在想这时代的战争不知是什么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捡起眼前的断手扔回了大沙船,继续看那甲板上的乱战。
此时博望号水手在人数上已占据上风,再加上这伙人都是在北部湾那个海盗窝里拼杀出来的,凶悍程度远超江浙一带的水匪。那些劫匪们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正在节节败退。
从冯一刀等人跳帮开始,仅仅过了十来分钟,大沙船上又撂下二十多具新的尸体,被铁斧砍断的残肢断臂更是随处可见。
最可怖的还是那些被水手轻刀砍中四肢的,拖着将断未断的半拉手脚倒在血泊中大声嚎叫,让人恨不得补上一刀给他个痛快。
大沙船上到处流淌着温热的鲜血,整个甲板都被血水洗过了好几遍。由于露天甲板用麻絮、石灰和桐油作了捻缝处理,无处渗透的血水从排水孔流入海中,吸引了大批鲨鱼在周围游弋。
此时,陈耀祖也从武器库中拎出一把刀来,刚爬到露天甲板,就被大沙船上传来的一声惨叫镇住了。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在撕扯他的心弦,让人止不住地心尖颤栗。
陈二少呆若木鸡,不敢去看大沙船上的场景,半晌后才发觉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好容易才压下想吐的感觉。
张勇从炮甲板上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他的发小:“你拿刀作甚?遮莫也要去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