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明如今的马价，这三万匹马至少也得是六十万两银子，关键要买到这么多马更是有价无市，何况还附送了一块优良的马场。</p>
海岛养马有一个优势，就是马匹补充盐分的成本较低，同时大多数海岛由于淡水资源缺乏所以农业条件一般，不存在马与人争地的情况，所以不少朝代都有在海岛养马的传统，平潭岛、养马岛都曾是放养军马的马场。</p>
“马场如今是谁在负责管理？”</p>
“我弟弟在那边盯着，主要还是靠原来马场那些人，我们给马场人员的待遇较高。”</p>
“甚好!”林海闻言点了点头，他反复强调过夺取济州的最大目的就在于战马，同时又要求袁进、海野左兵卫、张大牛必须要在一起以便贯彻三人集体决策制度，所以济州方面派张二牛去负责马政已经是最高规格的人事安排了。</p>
说话间，林海随张大牛进了济州城，袁进和海野左兵卫都在济州牧使公署中等着。这是一座庄严古朴的宫衙，始建于三百多年前，早在耽罗时代就是岛上的统治中心，看起来比金河国的白宫还要气派。</p>
林海策马来到牧使公署前，只见一杆“袁”字大旗在门前高高飘扬，那旗杆支柱明显有些年头了，原来挂的应该是济州牧使的黄帅旗。</p>
公署门楣上的牌匾也已经换成了“净海王府”，不过下马碑还保留原来的模样，上面刻着“守令以下皆下马”的字样。</p>
林海和张大牛直接策马进去，一路来到了观德亭，这里是训练士兵的场所，同时也是济州牧使的射箭场。朝鲜人善射，两班出身的无论文武都以射箭为乐，这点倒是符合儒家六艺的传统。</p>
“林大人！”袁进和海野左兵卫双双迎上来向林海行礼，他俩都不在会友公司的花名册上，因此也不叫总座。</p>
“八老，海野兄，你二位辛苦了！”林海笑着上前与两人打招呼。</p>
寒暄完之后，林海又向济州三人团详细了解了岛上各项事务，最后问道：“你们这边还有什么困难没有？”</p>
三人均表示没有，张大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有我们在，总座可以放一万个心。”</p>
“朝鲜方面虽然暂时没什么动作，但你等切不可疏忽大意。明年南风季我会再给你们补充一批船和炮，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林海说着又道，“此外，我还会送一批种马过来，要在济州培育新的马种。”</p>
三人点头称是，袁进为人老成一些，闻言问道：“林大人，战马育种之事我们几个都是两眼一抹黑啊，马场那些朝鲜人也不知有没有懂行的。”</p>
“无妨，这事我自会派人来负责。”林海打算把瓦尔德斯派过来，此人现在是尖兵局的骑兵教官，同时也具备马匹育种的经验。</p>
“还有一事……”林海又说起那个朝鲜造反派，接着道，“三位，我想让你们派人去接触一下这个柳孝立，看看他对如今的济州岛是个什么态度。”</p>
袁进闻言道：“林大人，我等没有这个渠道，再说贸然去接触此人，会不会引起对方怀疑？”</p>
“没事，此人在大青岛上建了军火库，岛上常年有人看守。就直接派人过去，亮出净海王的名号，然后说郑四哥的船队被你们俘获了，得知大青岛有人大量高价收购黑角、焰硝，净海王有意与之互通有无……”</p>
林海接着又道：“大量囤积军需明显就是谋反迹象，所以你不妨说直白点。就说净海王想和大青岛做军火生意，同时希望对方给济州提供朝廷的情报，将来若是对方要举事，净海王也愿与其共谋富贵，看对方是什么反应。”</p>
袁进等人应了下来，林海又提出明日想去汉拿山附近的马场看一看，同时派人去把刘香也叫到马场与其一晤。</p>
刘香这厮在济州岛是自成体系的，林海要是去西归浦港有被绑为肉票的风险，所以还是叫到袁进等人的地盘上来比较合适。</p>
两日之后，林海在汉拿山下的草场上见到了刘香，只见他五短身材、皮肤黝黑，和一年前在海上远远看到时没什么两样。</p>
不过，林海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和刘香打照面，此人和蝰蛇一样长着一对三角眼，阴冷的眸光中不时闪过一丝狡黠，让人看着很不舒服。</p>
“刘某见过林大当家。”刘香抱拳行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海，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位新大哥。</p>
“香老客气了。”林海笑呵呵地回礼，“在这北地海岛还住得惯么？”</p>
刘香是刚刚来到济州岛不久的，闻言回道：“刘某是个糙汉子，到哪都能住得惯……”</p>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唯独就是打赤脚习惯了，到了这里却要穿鞋。”</p>
“穿鞋好，林某最怕赤脚佬，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肯定就怕光脚的。”林海不紧不慢地回道，其实济州岛的气温还是比较暖和的，但对刘香这香港人来说冬天还是太冷。</p>
“林大当家既然说好，那来年夏天刘某也穿鞋……”刘香闻言一怔，明显是听懂了林海的话外之音。这人虽然没啥文化，但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p>
“莫要拘束，林某方才只是戏言，香老还是保持本色比较好。”林海接着又道，“明年南风季，希望香老能送一批朝鲜奴工到东番来，倭国那头暂时不要去招惹，人家有鬼佬助拳。”</p>
“林大当家既然有命，刘某自然遵从。”刘香倒是挺乖巧的。</p>
当天晚上，林海设下酒席宴请刘香，两人和袁进等人边喝边聊。席间，林海不厌其烦地问起了郑芝龙所部的详细近况。</p>
刘香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最后道：“总之，这厮如今一心扑在了练兵上，至于究竟练得如何？刘某也说不好……”</p>
林海听得很认真，面色略显凝重。</p>
此时此刻，郑芝龙正在两千多里外的嘉禾屿上，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的眸子。</p>
夜色下，火光如龙一直延伸到洞开的厦门城处，那是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海盗陆战队进城的画面。</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