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张三丰实话实说，“祛除这点内力易如反掌，但这孩子可就死定了。我的纯阳无极功只是纯阳，在烈性化寒方面还不够。”
“啊！？”
张翠山夫妇大惊失色。自己这位师父在心中素来如同神仙一般，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今天听他说出救不了，简直如同天塌下来。
殷素素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张翠山强打精神，问道：“师父，这孩子……这孩子当真无救了么？”
“问老杨。”张三丰对杨规太熟悉了，看他那个抱着膀子看戏的德行就知道他有辙。
“好办呐，让他学九阳真经就是了。”杨规一摊手。
“你会九阳真经？”张三丰瞥了杨规一眼。
“不会啊。但当年我姑姑已经把峨眉九阳功教给我了，少林寺这不就在这。”杨规一指空闻，“咱把他们的九阳功抢了，凭你老张的眼光，不会反推不出九阳真经来吧？”
“我？”
空闻呆呆地看着杨规指向自己，无量他娘的寿佛，这怎么吃瓜吃到我自己身上来了？
“这位老者，老衲劝你自重，莫非看我少林软弱可欺？我少林……”
旁边的静玄师太脸色也不好看，“这位老者，什么我们峨眉的九阳功就让伱学去了，还你姑姑教的，你姑姑……”考虑到出家人的戒律，硬生生把后面那句“算什么东西”给咽了下去。
幸亏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不然她今天就得在武当山上自裁。
“嗯，行，那这孩子就算没事了。”张三丰跟杨规根本没有理这俩人的意思。
这场面别说其他各大派，就连武当七侠也眼球掉了一地。
怎么这背着龟壳的老头一出现，自己师父人设都变了？
其实这世上哪有泥胎铁塑跟神像一样波澜不惊的人，人都是一步步长大的，没有人会像一张白纸一样毫无故事，张三丰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一百岁的神仙。
他这些年跟一群小屁孩子实在是没什么玩头，这才修身养性，难得见到跟自己同一个年代的同龄人，更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那自然状态就不一样。
“欺人太甚！”脾气最爆的空智一拍桌子，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威力惊人。
他大声喝道：“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空闻与空性也围上来，他身后跟着的少林“圆”字辈弟子也“刷”地一下围了过来。
张松溪用言语相斗，怒斥少林派以多欺少。
最后少林派也只好说以六对六，跟武当六侠过过招。
但很显然，三位空字辈和尚也是要下场的，武当六侠中年纪最大的宋远桥，才勉强与他圆字辈的弟子差不多大，现在三个师傅带三个徒弟要来打武当六侠，纯属以大欺小。
但张三丰的辈儿摆在这，真要张松溪敢掰扯这个，空闻肯定是要说他们武当六侠跟“渡”字辈高僧同辈，他们才是以大欺小。
忽见少林僧众中走出一人，瞎了右目，满脸怒容，戟指怒道：
“张翠山，亏你自称张五侠，可不教天下人笑歪了嘴？你屠杀龙门镖局一门上下，又在临安西湖之旁，用毒针自慧风口中射入，伤他性命，是我亲眼目睹，难道冤枉你了？我们三人的右眼给你用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混赖么？”
说这几句话的正是圆业。适才他为张翠山和张松溪的话给堵回，心下愈想愈不忿，眼见掌门方丈、师父等便要动手，一股怒气难平，忍不住又骂了出来。
那和尚骂一句，张翠山脸上的肌肉便抽搐一下。
只听圆业又粗声骂道：“张翠山，你是张真人的弟子，张真人教出来的徒弟，可有这般滥杀无辜、做了恶事不认的吗？你武当派柱称侠义，在江湖上骗人骗了几十年，到底有没有三分羞耻之心？”
只见空性神僧已纵到大厅外的空地上，叫道：“少林六僧对武当六侠，一阵见输赢！只比胜负，不决生死！”双手成龙爪之形，凌空一抓，嗤嗤声响。
“啧啧啧。”杨规抱着膀子看戏，听了他这句话直摇头，“小和尚，你先往后稍一稍，你们一说这话我想起来个事儿。”
他招呼祁天彪三人上前，“老张，你门下弟子屠灭人家镖局满门，他的故友上门讨公道，你这几个徒弟又仗着武功高强把人家打发下去，路上还派高手袭杀，这三位小友引荐我上武当山，我今天得为他们讨个公道。”
杨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来来来，今日我东海龟仙人对你武当张真人，一阵见输赢！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然后转头对空性说道：“小和尚，话得这么说，学着点儿！”
众人全部愣住。
杨规阻止空性，他们还以为是要帮张三丰出头，谁料他居然用同样的理由，甚至把空性的话都拿过来重新说了一遍，只是最后换上了两句更狠的。
这一下子，众人感觉整个事态都要失控了，谁也不知道被惹急了的张三丰，能做出什么事来。
武当六侠也愣住。
他们刚才看自己师父和杨规的状态，本以为是师父好友，但现在看这样子，他们又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只有张三丰，脸颊在不停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