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寰呼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道:“还不能。但是,本世子能瞧见模糊的光亮了。”
不像以往,只有无边的黑暗,令人灰心丧气。
暗一瞪大了眼睛,激动地道:“是宋小姐……宋小姐的药当真有用!”
“磨墨,修书。”
裴寰心里想起白日听见的那轻灵女声,摩挲着手上常年征战留下的薄茧,果决道。
片刻后,一头浑身墨色的鹰隼自小院中展翅,带着一封密信飞往了皇宫的方向。
信国公府。
“国公爷,宫中派了天使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前厅。”一个小厮冲进正院,一跪落地。
蓄着一把胡须的信国公手一颤,连忙唤来直系家眷,跪地听候圣旨。
“皇上有旨,钟家女秀外慧中,端赖柔嘉,可慰人心,着赐婚钟家女为定远侯世子妃!钦此!”小太监将圣旨一口气念完。
底下沉寂了片刻,众人才连声道:“多谢皇上隆恩!”
信国公诚惶诚恐地接过圣旨,小太监满意地走了。
“父亲,我不想嫁给那个残废!谁都知道,那个残废已经没有任何前程可言了!就连那世子之位,说不得也要叫续弦夫人所生的弟弟抢去了!”
倏地,一道女声嚎啕大哭,梨花带雨的泪瞬间花了妆容。
信国公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狠不下心来。
谁都知道,如今的定远侯世子,已经绝非贵女良配。
犹豫了片刻,信国公道:“柔儿,这是圣旨,抗旨不遵是要灭九族的。”
钟柔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怨恨。
她怨毒地道:“都是宋姝婉那个小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我叫她去走个过场,她定是靠着那张狐狸精的脸出了风头,想要害得我嫁给一个残废!”
信国公夫人亦是满眼不忿,她略作一顿,伸手将钟柔揽进怀里,细声细气地道:“老爷,皇上只说是要钟家女,可没说是我们柔儿。”
钟柔眼睛一亮,眸底爆发出与她豆蔻年华不相符的毒辣。
“是啊!那贱人虽然不姓钟,但是是咱们钟家的表小姐,这个贱人捅的篓子,让这个贱人自己去填!”
夫人点头道:“那小贱人家中获罪,老爷怜她孤女,收容她住在府中,现在该到她回报老爷的时候了!”
信国公皱着粗眉,一手握着圣旨,一手捋着胡须,抬眼看向一边的亲信,微微颔首。
信国公府中,有一片偏僻的院落,与下人房比邻而居,却比下人房还要偏僻简陋。
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蹑手蹑脚地接近小院,脚底下的枯草沙沙作响。
“吱呀——”
她们推开破落的木门,瞧见一道倩影躺在榻上熟睡,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意。
“按住!”
仆妇们抽出背后的麻绳,手忙脚乱地将宋姝婉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掏出一瓶药味极重的蒙汗药,掐开宋姝婉的嘴巴灌了进去。
完成了任务,仆妇们都松了口气。
粗鄙暴力之间,少女一动不动。
她们没注意的是,宋姝婉嘴角悄无声息地扬起了一抹弧度,那个微笑森冷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