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眉头微蹙，心情有些沉重，脚下却未迟疑。</p>
进了军帐，就见一堆女子围着哭泣，中间是一具惨白的女子尸首。</p>
林慧娘哽咽道：“昨日她丈夫下山的时候，她就要撞墙自尽，被拦下了。我们几个怕她寻短见，就轮流看着她。到了四更，大家实在困了，就眯着眼睡着了。没曾想，她趁着我们睡着了，偷偷咬舌自尽了。”</p>
“我们睡醒起来，她的尸首都凉了。”</p>
林慧娘着，又哭了起来。</p>
姜韶华沉默片刻，道：“她没了求生的意志，一心寻死，谁也拦不住。行了，你们都别哭了，待会儿为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将她安葬了吧！”</p>
众女子擦了眼泪，低声应是。</p>
物伤其类。此事一出，众女子的意志也跟着消沉了许多。</p>
她们真的还能好好活着吗？</p>
便是活下去，也得永远忍受别饶指指点点和嚼舌。这样的日子，她们能熬得住吗？</p>
姜韶华没有劝慰的意思，只道：“有胆子大不怕血，敢为伤兵包扎的，都上前来。”</p>
众女子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弹。林慧娘咬咬牙，第一个站了出来：“郡主，民女可以。”</p>
山杏一直扯着林慧娘的衣袖，也跟着站出来。</p>
有林慧娘打头，很快，有九个女子站了出来。</p>
姜韶华赞许地一笑：“好，从今日起，你们就去伤兵营帐，跟着孙姑娘。她会教导你们简单的医术，替伤兵换药之类。”</p>
又是林慧娘第一个应了。</p>
孔清婉犹豫片刻，也上前一步。</p>
姜韶华看一眼孔清婉：“你读书识字，以后在军营里教武将们认字。要求不必高，能认识简单常用的字，看懂军报便可。”</p>
孔清婉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郡主！我是女子！怎么能做夫子！”</p>
她自接受的教育，便是女子三从四德，德言容功。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p>
女子不该争强好胜，更不应抛头露面。</p>
在伙房里做事还好，能躲一躲人，伤兵营里接触的男子也不多。做夫子就不同了。她得站到众男子面前……</p>
“女子怎么了？”姜韶华挑眉反问：“本郡主也是女子，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一样能做。”</p>
“你自少读书，颇有才学。满军营的军汉，加起来也不及你。你怎么就不能做他们的夫子？”</p>
孔清婉怔怔地看着郡主。</p>
郡主才十岁光景，比她矮了半个头。不过，郡主气势十足，没有人敢将郡主当孩子。</p>
此时，郡主目光灿然，整张脸似在放光：“有本郡主任命，你就是军营里的夫子，他们没人敢对你不敬。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愿不愿意，或者，你敢不敢？”</p>
你愿不愿迈出这一步，你敢不敢站在一众男子们面前。</p>
孔清婉全身像被闪电击中，颤个不停。</p>
姜韶华等了片刻。就在她耐心耗尽之前，孔清婉跪了下来，声音激动颤抖：“郡主，我愿意。”</p>
“我愿意！”</p>
“我愿意！”</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