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临溪而建,里面一共住着三个人,一位白发老道,一位中年道人,一位青年道人。
白发老道常年在溪边打坐,有时一座就是数年。
中年道人最爱下棋,常年自弈于院中老树下,往往一坐也是数月。
唯独青年道人闲不住,时常出去乱晃,百十年也不曾回来,每次回来便是在溪边站一会儿,院中站一会儿,然后唉声叹气的回到屋内蒙头大睡,隔几日便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这一天,青年道人又回来了,先回院中看师傅自弈,然后又摇摇头,去往溪边看老道人打坐,最后轻轻一叹,又准备回去蒙头大睡。
但今日,老道人却出奇的叫住了他:“元正,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师公。”青年走回老道身旁,恭敬一礼。
“元正啊,这些年灵武如何啊?”老道人偏过头来,声音微有沙哑道。
“回师公,灵武一切如常,并无不守规矩之人,有些许灵山矿脉被一些远道而来的散修借地清修,弟子不曾为难他们,只告诫他们,这份因果他日终要偿还,到时莫要心生抵触才好,他们皆是应允,以后若有差遣,定不推辞。”青年回答道。
“很好,那你便去告诉他们吧,就说偿还的时候快到了,让他们做好准备。”老道人点点头。
“是,师公。”元正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哎!枯坐十万年,终于快要解脱了啊。”元正离开后,老道人缓缓走下石台,抬头望了眼苍穹,然后缓缓朝着道观走去。
道观前院,东边靠墙的老树下,中年道人依旧盯着棋盘一动不动,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
老道来到院门口。
偏头望了一眼中年道人,随即摇头轻叹,缓步走到中年道人对面。
接着双指并拢,对着身下的棋盘轻轻一点,霎时间,一颗颗黑白棋子啪啪炸开,化作黑白二气在棋盘上形成一副太极图案。
太极图幽幽一转,又化作一副镜面,镜中浮现出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面容看起来比较年轻,但不知为何,却有些许白发。
中年道人猛然回过神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老道人白了中年一眼:“为师再不来,你都要走火入魔了,我让你学推演之术,你倒好,真的研究起棋局来了。”
中年道人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徒儿觉得,这博弈之道甚是有趣,不由自主的就跟自己下起来了。”
“哼!为师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弈之道看似简单,实则是和自己的心魔做较量,无论最后白字胜,还是黑子胜,其实你都是输了。”老道人严厉警告道。
“啊?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已经彻底沉迷其中,根本分不清哪一方才是你自己,最后反让心魔占了上风,无论哪一方败,你都觉得是自己输了。”老道人点拨道。
“嘶!难怪我心中的不甘越来越盛...”中年道人陡然惊醒。
“哎!出去走走吧,等哪天你真正明白自己为何会输时,再跟自己重新走上一盘,那时的你方可悟得大道真理。”老道人摇摇头,望向大门。
“徒儿要去何处?”中年道人茫然道。
“可往东行,若遇龙虎缠斗,便驻足等待,不出数年,便有大机缘上门。”老道人和声和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