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平阳县县衙,门口处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站在门口两边的衙役提刀拦着大门口,防止百姓们涌入堂内。
“哎,那跪地的可是河埽司主事?”
其中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仰着脖子朝堂内望去。
“可不是嘛,我听说,这人在洪灾当晚见洪水要来,非但不报汛,还临阵退缩,竟从河岸乘着马车逃回府内躲灾,呸,贪生怕死的狗官。”大汉身旁一名尖嘴猴腮的瘦个子砸吧着嘴鄙夷道。
说罢,他还踮起脚往上轻轻跳了两下,想要看清里面的景象。
两边的衙役见状,立时将手上的刀扬了扬,喝道:“走开,莫要靠这么近!”
堂内,穿着囚衣的宋之瑜正跪在地上。
许是忧思过度,只一晚,他便蓬头垢面,手腕和脚腕处的皮肤被厚重的手铐脚镣磨得破了皮,隐隐渗着血丝。
章平身穿藏青色官服端坐在主位上,他的左下首则坐着身穿紫色官袍的颖王,一脸慵懒地坐在圈椅上,好似外面的嘈杂声皆与他无关似的。
而坐在颖王下侧的是一位约二十出头,身穿绯色官服的男子,模样看起来有些书生气息,眼中隐隐透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颖王对面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瘦,穿着绯红色官袍的牧州知州陆明贤。
修河司司使陈敬则坐在陆明贤的下首。
宋之瑜被押上来后,陆明贤眸光流转,谨慎地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颖王,率先拱手低声询问:“殿下?”
颖王眸光微动,朝跪在地上的宋之瑜扫了眼,执起案上的白瓷茶杯,用茶盖轻轻捋了捋漂浮在杯中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道:“章大人,既然人犯已带到,开始吧。”
章平闻言,立时起身朝颖王拱了拱手。
随即坐下,一拍惊堂木,喝道:“宋之瑜,你身为河埽司的主事,当晚洪水降至,非但不向下游报汛,还临阵逃脱,躲回府中避灾,致使三县百姓受灾,万亩良田被淹,你可认罪?”
话音一落,宋之瑜死气沉沉的眼眸倏然露出一点精光,他看了眼陈敬,而后朝章平叩首道:“下官并无罪。”
章平没料到他会如此,垂眸狠狠地盯着他,“你......”
可当他看到宋之瑜淡定的神情时,突然冷静了下来,嗤笑道:“你说你当晚并没有延误报汛,你可有人证?”
“当晚在场的修河司和河埽司的河工皆可为下官证明。”宋之瑜一脸正气地道。
“来人,传证人王亦。”
不一会,便见一名约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来到堂前。
男人一踏进堂内便跪伏在地:“参见大人。”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男人直起身,垂首微颤道:“草民王亦,乃修河司的河工。”
“王亦,你可认识跪在你身侧之人?”
王亦转头看了眼宋之瑜,而后看向章平:“禀大人,草民认得,此乃河埽司的宋主事。”
“洪灾当晚,宋之瑜命人报汛时,你可在场?”
“是,当时草民就在宋主事身边。”
宋之瑜闻言,神色稍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