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可以自己选吗?”景年之前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是舅舅直接安排好的。
他自己对上学不喜欢也不讨厌,上学有时候会开心,有时候会不开心,去学校就必须和不喜欢的老师同学相处,相比而言,他更愿意跟家人待在一起。
“可以,来看看。”宗恒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翻给他看。
虽然方锦绣和宗家人,经常会叫他“傻崽”,但这更多的是一种亲昵的称呼。
实际上景年一点儿也不笨,他记性好反应快,开蒙也早,上学后成绩一直很好。
不过学习成绩再好,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崽,能认识的字有限,宗恒拿出来的厚厚一沓文件,很多字都不认识,书面文件的遣词造句,他也理解不了。
“舅舅,我看不懂……”崽崽委屈巴巴。
他都可以自己读故事书了,舅舅的“书”他还是看不懂,舅舅真厉害。
宗恒翻到中间夹的学校照片给他看:“你看照片,我给你介绍。”
几个学校各有优势,他细细讲,景年翻看一沓照片,有学校大门、里面的教学楼、操场,等等。
“舅舅,这个这个,我想去这个学校。”景年举着一张照片,兴冲冲道。
宗恒定睛一看,照片里是一栋三层小楼,红墙黑瓦,墙体上影影绰绰覆盖了一层碧绿的爬山虎,一直蔓延到屋顶上。
他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三所学校里的凌木小学,这所学校建校于八十多年前,最初是一所私人筹建的半家学学堂,原名凌木学堂。
名字取于《小松》,可见办学人对学子寄予的深切厚望。
相比另外两所小学,凌木小学师资力量各方面条件不是最好的,但能拿到他面前也差不了,最大的优势是离家近,公交车只有五站路。
另外两所学校都是知名大学附小,远在大学城那边,离四合院太远了。
“想上这个?”宗恒点了点照片,还有几张,可以看出小学校园环境很不错,建筑有别于平平整整的水泥楼房,带着旧式建筑的风格。
其中一张照片是学校花园,大丛栀子花正在打苞,似乎看着照片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儿。
“嗯!”景年用力点头,“好看!”
舅舅说的什么老师啊学校啊,他都听不懂,小孩子的喜欢单纯无比,就是合了眼缘。
“行,那就这个。”宗恒把这个学校的资料单独放开,摆摆手:“去玩儿吧。”
景年捏着信封:“我去给哥哥写信!”
姐姐回学校了,她明天还有课,景年晚上一个人睡,他是大孩子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他的房间里有个书桌,景年拉开凳子坐上去,摊开信纸,想了想,没有写姐姐的事情,姐姐一直捂他耳朵,可能是不好的事,那就也不告诉哥哥了。
他写了他跟舅舅的对话,然后在信里写:“哥哥,我一直一直,很想快点儿长大,变成大人,就可以保护所有人,可以像舅舅一样厉害,可以吃好多冰激凌,可以看很久的动画片,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游乐场玩儿。
可是舅舅告诉我,大人会有更多的烦恼,是没办法因为糖果、冰激凌、动画片变得开心起来的烦恼,为什么会这样呢?人长大之后,不是应该变得更厉害了吗?为什么会更难变得开心了呢?
哥哥,我还是想长大,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做,可我太小了。
如果,我长大了,也变成了不开心的大人,你可以给我买冰激凌,陪我看动画片,一起去游乐场吗?我觉得,如果你陪着我,我可能会快一点儿开心起来。”
有些字他不会写,比如“冰激凌”的后两个,他就自己画一个冰激凌。
没办法画的就用拼音,中间还混杂两个英文单词。
他上的幼儿园,老师会多种语言,小学有语言课,几门外文,景年英文最流畅,因为是这几年在家之外的日常用语。
法语和德语都只能做到日常的沟通交流,还会有词穷的时候,拼写就十分一般。
到了高年级,拉丁文会成为必修课,因为国外有些中学申请需要保证拉丁文成绩,宗廷的学校就是。
都写好了,又检查一遍,保证没有错字,拼音也不可以错。
不然哥哥会笑话他的!
最后的最后,落款:今天也很想哥哥的年宝。
按理说,一封信只有一个落款,景年不一样,他每天都在写信,想起来就写,写完了就当一封信,落个款。
比如:
吃了两个糖花卷的年宝。
在长城上写信的好汉崽。
摔了一跤很想哥哥的年宝。
想吃冰激凌的年宝。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这样的信写了厚厚一叠信纸——主要是小朋友字写的大,他还喜欢配图,一张纸上的内容有限。
叠一叠,塞进信封,信封被撑得鼓起来了。
他把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子上拍一拍,试图拍扁一点。
他的信,好像跟别人的不一样哦。
崽崽歪头想了想,把鼓鼓的信封压在自己枕头下面,他这么重,应该可以压扁一点吧。
明天早上要看看。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景年手伸到枕头下面摸了摸信封,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因为睡前给哥哥写了信,还写了冰激凌糖果,他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梦见哥哥带他去游乐园玩,还给他买了好几个冰激凌球,把他高兴坏了,乐得直笑。
“小乖宝,做什么美梦了?”带笑的女声响起。
景年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舅妈?”
宗夫人摸摸他睡得发热的脸颊,笑着说:“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一会儿有人来给你量校服尺寸,我们家年宝,又要入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