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陵不答话,郑贵妃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内诸司那帮人精不好对付吧?花钱如流水,挣钱针刨地,等钱到了你手里还不知被盘剥了几回呢。”
温陵顺着她说道:“这么说,郑贵妃有办法?”
“哼,你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这是温陵找上她的第二个原因。
郑贵妃的父亲就是当今的户部尚书,是为数不多的保皇党之一。不过不是什么诤臣,整天一味地顺着皇帝,想方设法给皇帝搞钱挥霍,国库如今的亏空有他的一份功劳。
但好在,是个忠心的。
况且她掌管凤印这几年,对付内诸司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温陵给细辛递个眼神,细辛就将一个盒子交给郑贵妃。
“这是什么?”郑贵妃打开一看,里面是凤印,“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温陵道:“为了方便你变卖家产,凤印暂时由你代掌,但是变卖回来的钱不能入国库,也不能让你父亲知道,要是你敢中饱私囊,我就让陛下把你贬去冷宫给废后作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我来收账。”
言罢,温陵拍拍衣裳,起来就走。
郑贵妃:求人就这态度?
很久以后,郑贵妃才明白过来,温陵的这种行为就叫“挖坑”。
康王夫妇七七的最后一天,淑妃把佛经送过来了。
她先是去了宜兰殿,被告知贵妃这些日子一直在紫宸殿,便又抱着佛经来了紫宸殿,在殿门口等着太监通传。
刚进宫的时候,皇帝对她甚是喜爱,她也曾留宿紫宸殿,还得了妃位。可后宫之中哪有常开不败的花,她的姿色并不是最出众的。没过多久,皇帝有了新欢,便再也没有记起过她。
她实在不明白,那位新来的温贵妃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皇上对她这样盛宠不衰?
德喜带她进去的时候,温贵妃正坐在案几旁批奏章。
自温陵开始帮公冶寒批奏章之后,她的情绪也开始不稳定了。
这群腐儒整天哪儿那么多废话?!
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非要洋洋洒洒写上几千字,阅读理解一样去总结中心思想。
有的根本就没有中心思想,左骂一句,右骂一句,最后再来一句:陛下,您要是再不改的话,老臣就撞柱!
大殿上那么多柱子,你特么倒是撞呀!
还有的没事儿也要凑热闹呈个奏章上来,就问皇帝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要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
妈的!你少上本奏章老娘就能多睡十分钟!
温陵边批边骂:“一堆废话!”
德喜道:“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淑妃行礼道,目光在案几的奏章上停留了一瞬。
“嗯,佛经放下就回吧。”温陵道。
淑妃把佛经放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陵从字里行间抬眸看她一眼,又继续龙飞凤舞地批,嘴上问了句:“还有事?”
淑妃走得近了两步,然后忽然跪下,语带凄切道:“妾身上次不知进退,惹恼了贵妃娘娘,如今妾身已经知道错了,能否请贵妃娘娘看在妾身也是一心为了陛下的份儿上,饶恕妾身这一回。”
温陵手里的笔还是不停,道:“佛经已经抄完了,本宫也没有为难你,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淑妃道:“前些日子,郑贵妃说您让她协理后宫,跑到妾身的宫里,将陛下之前赏赐的东西拿走了大半,吃穿用度也比之前缩减了许多,郑贵妃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妾身怎么求她都没用,她说这是您的意思,让我来找您......”
说着说着,眼眶便开始泛红。
温陵手中的笔这才停下来,道:“如今国库空虚,缩减各宫开支是陛下的意思,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你想多了。”
淑妃抬起头来,那表情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样。
虽然温陵说的是实话,但是在淑妃看来,这就是自己被众人孤立,投靠又被拒,以后她在宫里就是被放逐之人。
温陵看出她心中所思,便又说道:“况且郑贵妃给我看过清单,虽有缩减,但也完全能够保证正常生活。之前是因为郑贵妃体恤各宫姐妹,所以各宫开支都超了常规。比如姜嫔,她只是个嫔位,但郑贵妃都是按照妃位的待遇给她,郑贵妃向来得陛下宠爱,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笼络人心,她这样做是因为知道宫中姐妹的不容易,所以有福大家一起享,但现在连陛下都要吃不上饭了,你还想继续抱着你那几样首饰不撒手吗?”
淑妃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妾身心思狭隘了。”
温陵言尽于此,至于淑妃是不是真的心无芥蒂,她也不是很在乎,而且她还有一堆奏章没批完。
她道:“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
淑妃走后,温陵一直批到脖子僵直才抬起头来。她左右转了一下脖颈,稍事休息,便起身去了临华殿。
因为当时她跟郑贵妃说的是先变卖家产,再节衣缩食。既然淑妃的用度已经开始缩减了,说明她到了收账的时候了。
没想到郑贵妃的效率还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