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宫到底是由皇帝说了算的,不忠于皇帝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不由得又想起公冶风除夕那天对她说的话。
她很想去问问公冶寒,按照他一贯的做法,没有“一劳永逸”是不是都算仁慈了。
是不是如果她不听话,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已经是二月下旬了,温陵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次日,温陵换装梳洗的时候,下人来通报,说越太子要求见。
宫人带越清辞进入外殿,温陵梳妆已毕。
仍旧是螺青色的广袖衣裙,腰封紧扣,螓首皓腕,明眸善睐。
她坐在窗边的案几旁,整个人沐在阳光里。
几上摆着一个小炭炉,炉上煮了茶,茶香袅袅。
“请坐。”她伸手道。
越清辞在她对面坐下来,微笑道:“娘娘看起来和在边关时不太一样。”
温陵也报以微笑,道:“那是现在这样好,还是在边关时好?”
“边关时好。”
温陵抬眸看他一眼,又继续倒茶,“太子找我何事?”
“娘娘想做皇后么?”
大乾是有皇后的,只不过是个废后,一直住在冷宫里,无人问津。
“太子此话何意?”
“自然是为了报答娘娘。”
“太子的意思是说,你不愿意斩断和平王的联系?即便他曾经对你下过杀手?”
越清辞道:“正如娘娘所说,政治场上,因利而聚,因利而散,只要有利益可谈,越国太子亦可以原谅任何人。”
温陵拈起茶盏,浅饮一口,不动声色道:“那太子打算如何帮我登上后位?”
“娘娘如今宠冠后宫,一直未能封后是因为冷宫中还有一位废后在,如果那位废后不在了,娘娘封后是必然的事。”
温陵不动声色,等着他的下文。
越清辞继续道:“虽说名义上是废后,可陛下从来没有颁发过废后的诏书,想必是顾忌到韩家在朝中根基深厚,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才一直拖着。”
冷宫中的那位废后姓韩,她的父亲就是枢密使韩俊。
越清辞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温陵面前,“此药名为金蝉脱壳。”
温陵挑眉:“不会是传说中的假死药吧?”
“娘娘聪慧,服下此药后同死人无异,可以坚持七天,娘娘找个机会给废后服下,太医也只能说是暴病而亡,怀疑不到您的头上,韩家也说不出什么,然后您再将废后的尸体运出宫外,出宫后,她是死是活就跟您无关了,届时,后位不就是娘娘的了吗?”
温陵拿起那小瓷瓶,紧握在手里,眼露凶光,学着电视剧里的反派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
冷宫其实是有名字的,它叫长秋宫。
宫外除了两个负责看守的侍卫,没有别的人。
温陵带着几个太监,跟越清辞一起踏进了长秋宫。
院子里有一棵海棠花树,这个季节没有开花。
这冷宫和电视剧里演得不太一样,冷清是冷清,但并没有破败之景,倒显得干净整洁。
按照郑婉儿的脾性,也不会短她用度,看来废后在这里过得也不是太糟糕。
只有一个宫女侍奉在这里,见了温陵来便进去通报。
屋子里的陈设也极为简单,桌椅、茶具、卧榻,屏风。
没有任何能算得上奢华的东西,但生活所需的一应物品都齐全。
屏风后坐着一个人,身影模糊,应该就是废后了。
废后手里拿着一扇绣绷,慢悠悠地绣着,说话的语调和动作一样慢,“我这院子多年不曾有人来,不知温贵妃所为何事。”
废后名唤韩紫荆,今年只有二十五岁。
声音是年轻的,但却透着一股沧桑死寂之感。
“妾身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温陵缓缓道,“哦对了,还有越国的太子殿下,越清辞。”
温陵故意将越清辞的名字说得慢而清楚。
皇后的动作滞了一瞬,随即道:“我不过是个废后,早就免了晨昏定省,温贵妃难道不知道么?”
温陵道:“我当然知道,但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直低头刺绣的皇后抬起了头,有太监将一小盅汤端到皇后面前。
温陵道:“喝吧,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死了,陛下就可以正式给我封后了。”
皇后看着那汤盅,沉默良久,然后悠悠道:“我还以为可以在这冷宫中与世无争地颐养天年,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她揭开盅盖,端起来,缓缓饮尽,道:“如温贵妃所愿,我只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