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市公安局城东派出所”,一行竖排大字赫然在目,黑白分明。
李季兴奋的心情难以自制。“公安局“这三个字,从来没像此刻这般亲切。
他的心几乎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李季大叫一声,突然一个转身,猛地从涛哥腋下钻了过去,几个大步,狂奔向前。
涛哥等人一下子愣住了,登时立在原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却见李季已站在了大院门前。
大门紧锁,旁边有一个小门虚掩着,半开半闭。一侧的传达室亮着灯,里面却不见有人。
李季稍作观望,便矮下身子,一弯腰,一把拉开小门,泥鳅一样滑了进去。
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
楼前悬着一盏大灯,很是明亮。灯光映照下来,院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正对着楼梯口,就在院子中央有一个花坛。
花坛中的月季花开得有些败了,深红色的花朵缀在浓绿的枝叶间,却依然醒目。
院子里空无一人。
二楼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不时响起嘈杂的说笑声,偶尔夹杂着隐约的“哗啦哗啦”声。
李季四下里看了看,正想喊个人出来。不料,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涛哥几个人也闯了进来。
猴子一马当先,涛哥领着两三个人紧跟在后。
没等李季反应过来,猴子手里抡着一根皮带,已经直扑身后。
眼见皮带带着风声,朝自己的背上狠狠抽来。李季不及回头,将身子往旁轻轻一闪,随即左脚蹬地,右腿弯曲,猝然弹起,右脚猛地向后奋力一踢。
猴子完全没有防备,被李季一脚重重踏在小腹上。这一脚势大力沉,干脆利落,结结实实。
猴子“哎呀”叫了一声,手一松,皮带掉在地下。他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口中连连哀嚎,显是痛得厉害。
后面涛哥几个人登时收住步子,盯着李季看了一眼,又互相看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小子,没想到啊!真人不露相,还真有两下子!”
涛哥大叫。
“一起上,废了这小子!”
涛哥话一说完,举起手中匕首,挺身而前。
李季一俯身,顺手抄起花坛边的一块砖头,握在手里。随即,两脚开立,一前一后,将身子侧对,摆出了一个截拳道的姿势。
涛哥稍一犹豫,冲着身后一挥手:“妈了个巴子的,都聋了吗?一起上啊!”
猴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找到扔在地上的皮带,重新握在手里,往旁边一站。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
另一个冲上来的人,李季之前却没见过。
这人穿着v字领短袖t恤,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个子不高,却膀阔腰圆,看上去很是强壮。
小三子并不上前,只站在六七步外,嘴里咬着手指,歪着脑袋,很专注地看着。
三个人成扇形,慢慢围了上来。
李季警觉地向两边看看,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将背靠向花坛。
三个人步步逼近。
李季又稍稍退后两步,手里的砖头慢慢举了起来。
涛哥的匕首在灯光下闪出一片白光。
那个v字领的年轻人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短棍。约有半米来长,小孩胳膊粗细。
猴子的皮带也悄悄伸到身前。
李季双眼紧盯着涛哥,眼睛的余光扫视着v字领年轻人和猴子。
三个人慢慢挪动着步子。
十米......
八米......
五米......
两米......
四个人终于贴近了。
四双眼睛眨也不眨,四人的目光交叠在一起。
四个人的呼吸声,彼此清晰可闻。
李季的耳朵里,有某种宏大的声音在响着。他莫名地恐惧,又莫名地亢奋。
他的身子像一张弓,倏地绷了起来。
涛哥的嘴唇抖动着。
他斜了一眼v字领年轻人,又瞥了瞥猴子,吁了一口气,缓缓张大嘴巴。
李季似乎听到了涛哥的喊声,还有匕首破空的声音。
“操你奶奶的,哪里来的王八羔子?”
一个身穿警服、没戴帽子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
很显然,院子里的叫嚷声惊动了楼上的人。
“混蛋玩意,吵吵什么?作死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手扶栏杆,向下张望着。
“老张呢?去哪了?怎么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啊?”
中年人冲楼下喝问。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五十几岁、头发有些灰白的人,从一楼的最东头的走廊里,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还一边提着裤子。
“王所长,我闹肚子,刚才蹲厕所了……”
系好腰带,那人扬脸看着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