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你懂得”的表情让李鸾峰很是头大,拉住他道:“你不能去忙,你得赶紧找人将那几个死侍打扫了,想好对策,父皇问起来该怎么说。”
“啊,怎么说,那我该怎么说?”他一下子又慌了。
李鸾峰捂脸:“算了你去吧,我想到了告诉你。”
“欸,得了。”
老五屁颠屁颠地也跑去找姑娘了,那是真开心啊。
*
平安堂。
时公公穿了一身便装,墨色锦衣,长靴,只是那头上仍戴着巧士冠。
待他抬起头来,这才看到原来受伤的不是殿下,是一位长相颇为眼熟的小娘子,而自家殿下正坐在床边给人家喂饭。
给!人!喂!饭!
时公公震惊了。
沈确也很诧异,问:“时公公,为何出宫衣裳都换了,还要戴着你那宦官的帽子?没来及摘掉吗。”
时公公说不是,“这帽子是老奴自进宫伺候殿下就带着的,这是奴才侍奉殿下的荣誉,也是奴才的命,奴才发过誓,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死人,这帽子一辈子都不拿下来。”
李鸾嵩:……我可不想要这么多死人。
说完,他看着沈确问:“殿下,您忘了?”
沈确说没有,“感念公公一片忠心,起来回话。”
时公公谢恩起身,眼神转向躺在床上的李鸾嵩,越看越觉得这位娘子眼熟,哦,想起来了,这不是张成儒张侍郎的夫人吗,荷花宴上两口子吵架来着。
可是她为什么会跟殿下在一起,而且还是殿下伺候她吃饭,咱们家殿下什么时候伺候过人?陛下病了,他都没上过手。
哦,明白了。今日陛下发落了张成儒,一准是他夫人着急来求殿下,然后二人一同遇到了刺客,这位夫人替殿下挡了一灾,这才能解释得通他们二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如今这种局面。
他脑补了好些剧情,自己吃瓜吃得眼角眉梢都弯起,却看得李鸾嵩十分不自在。
这老太监发什么神经,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直乐,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他忍无可忍开口道,“这位……大叔,你做什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嗯?什么话?好耳熟。时公公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不是陛下常说的话吗,怎么被这位娘子学了去,听着怪瘆人的。
想来,自家殿下从前也这样说话来着,那神态都跟陛下一模一样,只是好久都没有听过殿下这样说话了,你别说,还怪怀念的咧。
“时公公。”沈确提醒他,“你怎么来了。”
“殿下啊,老奴失礼。老奴实在太担心殿下了。”一说到这个他就快哭了,自荷花宴之后直到今日他才被允许说话,差点没憋死过去,这甫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老奴听说殿下被陛下责罚,在府里头守了一晚上,后来听说殿下被娘娘接走了,可是都半夜了人还没回来,后来,五月回来了,手里拎着剑还押着一个人,老奴死缠着他,小五月才跟老奴说殿下受伤了,让老奴到这条街上的医馆来碰碰运气……”
李鸾嵩看了一眼沈确:五月说的是殿下受伤了?
沈确:别在意,口误。
李鸾嵩:了解。
“这个五月,话都说不清楚,分明就是小娘子受伤了嘛。幸亏殿下没事,老奴的心都快吓没了。”他快要哭出来了,“殿下啊,您是不知道啊……哦,多谢小娘子……殿下……”
李鸾嵩知道他说起来没头没脑,赶紧打断他问:“那些人呢?”
“哦,是这样。”时公公这才想起来正事,“五月让老奴回禀殿下,那几名黑衣人被五月抓到了,但是他们舌下藏毒,都自尽了,可以断定是死侍,那这后头是谁殿下应该知道了。其他的人嘛……”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鸾嵩,想了想,照实说道:“后头一拨是皇后娘娘派去跟着殿下的人,估计是担心殿下的安危吧。”
这话圆得十分委婉。
“至于再一拨人嘛。”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鸾嵩,“五月也问了,是张府老太太派的人,据说是跟着他们家大娘子的,至于为什么跟着……”
李鸾嵩大手一挥,“行了,别说了,那不重要。你出去吧。”
时公公:……这娘子好大款儿啊。
见沈确忍着笑朝他点点头,这才退出房间。
李鸾嵩的高烧一直到天快亮才彻底褪掉,沈确松了一口气,二人各自回府。
可巧,沈确还没进门,皇后娘娘就顶着俩黑眼圈将他拽了进去。
那一头,张府全家老小乌眼鸡似的盯着李鸾嵩,仿佛要将他烧出俩窟窿。
“宿夜未归,沈确,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