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惊坐起,红着一双眼扑过去死死地拽住孝淳帝的衣裾,破口大骂:
“李三,你这个昏君,我伺候你这么些年,你就这么对我。”她咬牙切齿,恨不能下一秒就啃了面前这个男人,“这些年无论我怎么对你,你始终惦记着这个贱妇。”
她手指着皇后,道:“她有什么好,粗鄙、鲁莽,我对你不好吗,峰儿不够优秀吗,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母子,你们狼狈为奸,我兄长还在外头替你拼命、出生入死,你却在这里打杀我们娘俩,你这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你等着吧,会有你后悔的一天的……”
孝淳帝气得直抖,一翻白眼,这下真的晕过去了。
“李三,你这个小人,你是个昏君,你……”郑婉人破罐子破摔,还在歇斯底里地骂。
“行了,行了。”皇后出言打断她,“他都晕过去了,听不见了,你省省力气吧。”
说完便叫人将这对母子带了下去。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孝淳帝醒过来,皇后上前搀扶着他:“陛下,咱们回去吧,酒还没喝完呢,臣妾做了两道好菜还没上呢。”
孝淳帝点点头:“还的是皇后啊。”
夜色浓稠,春风拂面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本应宁静祥和的夜晚这么一搅和,全乱了。
夫妻相携走在前头,孝淳帝一面痛恨那对十恶不赦的母子,一面还是有些惋惜那已经成了形的“皇孙”,一张脸恹恹地打不起精神。
皇后悄悄在衣襟下掐了他一把:“陛下,儿子媳妇在后头看着呢,别想您那个没缘分的孙子了,打起精神来,别让孩子们看笑话。”
孝淳帝:……他们看朕的笑话还少吗。
想归想,但作为帝王和父辈还是应该有个样子,他偏头借着望月看了儿媳妇一眼,温柔娴静,跟在儿子身边,真真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这厢赶紧精神着,压低声音道:“皇后也催催他们,赶紧的,好能弥补一下朕心中的难过。”
皇后默默点头,错步间交换了位置,走到沈确身边,悄声道:“儿啊,上回母后单独见了媆媆,母后是真心满意,咱们就选她了,你父皇也觉得极好。”
说完,冲走在一旁的李鸾嵩笑了笑,继续压低声音对沈确说:“不是说财神爷最近不在京城吗,你父皇说了,等他回来咱们就去提亲,你们抓紧生个娃,你父皇等不及了……”
沈确无语,说:“母后,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皇后不屑:“怎么不是时候,人家的事同我们何干,今儿话给你撂这儿了,爹娘想抱孙子,你看着办吧……”
说完快步追上孝淳帝,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确呆愣愣地,李鸾嵩走过来,觎了觎她的脸色,问:“怎么了,母后跟你说什么了?”
“殿下。”沈确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李鸾嵩眨了眨眼,当即明白了她指的是和皇后见面的事。
那也不能直接承认不是,于是开始东拉西扯:“什么什么时候,成亲吗,不是说了吗,得等咱爹回来啊。”
“殿下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沈确故作生气,问:“你打着我的旗号见娘娘,都说了什么。”
“啊,什么,说什么,我不记得了,哎呀,媆媆快看,今晚的月亮好美啊。”
“你给我挖坑是不是,饭都做好了,就等着我入席了。”
“什么席,有席吃吗,我最喜欢吃席了。”
“殿下。”
“欸。”
“李鸾嵩。”
“欸。”
一个追一个跑,一个打一个闹,笑得月儿弯了腰。
“我想去把周雪莹安葬了。”
“好,我陪你。”
“嗯,可是……李鸾嵩,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没了,真没了。”
……
身后,一个寂寥的人出神地看着那对幸福的身影,举头望月,愈发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