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会这样对阿妹讲话。
“阿姐现在是腰杆子粗了吗,听说阿姐搭上了晋王殿下,怎么,连好好说话都不会了吗?”
小妮子任性又骄傲。
“跟谁说话呢,我是你阿姐,你好好说话了吗,自己愚蠢还乱撒邪火。”
李鸾嵩毫不客气,也不顾沈确偷偷拽他的衣裳,“你找陆生作甚。”
“同阿姐不相干。”沈菘蓝托着下巴,对他爱答不理,“阿姐没事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要走,被李鸾嵩呵斥住:“坐下。”
他看上去有点儿凶,还真吓住她了。
“说你蠢你还真给个样儿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找陆生干什么,你头脑发热一门心思撞上去,他真的喜欢你吗,你确定吗,你了解他吗,他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阿姐是在质疑我吗,我同陆生两情相悦,当然知道彼此的心。你懂什么?”
年轻的小娘子满腔热情,爱起来不管不顾。
李鸾嵩听不下去了,问她:“他在外头开铺子、赌博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谁承想,沈菘蓝说知道啊,“他什么都同我说,赌博那是过去的事儿了,那时候他压力大无处排解,现如今早就改了,至于铺子,他也同我说过,是他的朋友开的,他只是传授些经验罢了。”
这人一旦恋爱脑那就没得救了。
小娘子理直气壮道:“我了解他,他真的很好,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都反对,阿娘反对,现在阿姐也要来插一脚,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李鸾嵩心说,这要是我的妹妹,我一巴掌扇醒她。
“还问我安的什么心,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都装了些啥。”李鸾嵩气得直喘粗气,“我问你,他是不是同你要过银子?”
沈菘蓝撇了撇嘴道:“说起这个,阿姐还好意思提,若不是阿姐管铺子管得这般严苛,他急用银子的时候该怎么办,我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跟我要跟谁要。”
李鸾嵩无语捂脸:……真想打她一顿。
“你给了他多少?”他问。
“全部。”沈菘蓝很骄傲的样子,“阿爹给我拨了份子钱,每月都有红利拿呢,这些年我也用不到那些银子,就都给他了。”
沈确:……我地心呐。
李鸾嵩:……蠢到无语。
二人对视一眼,沈确再也不劝阻李鸾嵩了,默默吃饭,看着他替她教育这个清澈又愚蠢的妹妹。
长痛不如短痛,李鸾嵩决定让沈菘蓝亲眼见识一下那个人的真面目。
自然,沈菘蓝也确实看到了。
隔壁,陆生伴着美人儿亲密无间,谈话间透露着对她的欺骗和要同那妓子远走高飞的梦想,听得沈菘蓝一愣一愣的,从惊愕、伤心、气愤到……要摸刀去砍人,好在被李鸾嵩生生拽住了。
将她带回府里,小娘子总算是冷静下来,却也给自己灌醉了,嘴巴里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
“阿姐,我是不是个傻子,天底下头号大傻子。”
“阿姐你等着……我非砍死他不可。”
“他骗我……他竟然敢骗我,枉费我对他这么好,我给他送吃的送喝的,处处以他为先,我给他送银子,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
她越说越沮丧,从义愤填膺到失声痛哭,最后终于沉沉睡去,临睡着前还放出狠话:
“放心吧阿姐,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你等着,我要亲手给他教训。”
“这样的男人,我绝不会……绕过他……”
只当她说的是醉话,好在人终于想明白了,借着酒劲也算平静下来了。
送走了沈确已经子时了,李鸾嵩为自己又帮她解决了一个麻烦而沾沾自喜,瞧瞧,这种事到底她还是不擅长,碰上这种恋爱脑就得快刀斩乱……
柠香阁阶前,有两个人,大半夜地不睡觉,正你侬我侬地喂食,你一口,我一口,那股子甜蜜劲儿,简直齁死人。
仔细一看竟是他俩。
“小五月,你真好,脾气好,性格好,还会关心人,比你们殿下好太多了。”泽兰捧着五月的脸嘻嘻地笑着,一副痴傻模样。
五月说:“拿我跟他比,你这是瞧不起我。”
……
李鸾嵩:……我看你俩是不想干了。
气哼哼得回去睡觉,谁知半夜却接到急报,家中同时出现了好多病人,许多仆妇、小厮都病倒了,发热、腹泻,乱作一团,李鸾嵩二话没说赶紧差人去请大夫,却被拒绝了,来人说:
“城里头的大夫都请不出来了,说是京中爆发了时疫,大夫们都忙不过来了。”
东方既白,隐隐蒙上厚厚的云层,又是阴沉沉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