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李斯并没有紧接着站起来赞同,反倒是紧皱眉头在思考些什么。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
谏议大夫鲁佘没有迟疑,起身一礼:“回陛下,臣以为御史大夫所言有理。一旦天下的读书人多了,势必将动摇商君之法。而秦法根基在商君书,乃大秦立国之本,倘若动摇,必将危及大秦社稷!”
鲁佘话音落下,李斯依旧没有说话,其他人不赞同也不反对。
我了然,这些人是把余禾当枪使了,看来白掷那件事还是起到了一些震慑作用。
反观余禾,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他觉得对,纵然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他也不会为之所动;如果他觉得不对,就算是以天下为敌他也毫不畏惧仗义执言。
我扫视了一圈:“没有要讲的了吧?”
余禾躬身一礼:“臣禀奏完毕,请陛下决断。”
“余禾,朕想问你个问题,这天下可有传万世之法?”我没跟他争论学宫的事,既然他拿商君之法说事,那就论法!
“回陛下,自然没有,不然六国尚存时,各国何以争相变法。”
“既然没有万世之法,为什么商君之法就不能变?”
朝堂中顿时一片哗然,不顾朝会礼仪,开始窃窃私语。自秦惠文王始,谁敢说要变商君之法?当年秦惠文王犯禁,商鞅黥其傅师,秦惠文王即位后虽然杀掉了商鞅,可也没动商君之法,沿之七世,直至今日。
如今我竟然敢公开说要变商君之法,众人开始不淡定了。
李斯率先开口:“陛下,天下虽无万世之法,然商君之法乃大秦根本,不可妄动!”
冯劫紧接着起身:“臣以为冯相所言有理,望陛下三思!”
其余人一同起身,躬身道:“望陛下三思!”
我眉头微皱,这句话捅了马蜂窝了,沉声道:“朕没有说弃之不用,只是有些法令已不合时宜,难道也不能变吗?商君之法距今已经一百五十年,历经七代帝王,至朕,已经是第八代。彼时大秦乃羸弱之国,如今已经一统四海,形势异也,岂不思变?”
我继续道:“朕之所以改军功爵制、修订《秦律》,就是为了顺应天下一统的大势,修建学宫亦然。先皇初任官吏,皆以功论,凡识字两千四百以上者皆可为官。如今大秦除了北地的戎患,再无战事,若无读书之人,朕将用何人耶?”
余禾振振有词:“陛下身边郎者五百人,皆是世家子弟,天资聪颖,知书识礼,岂言无人可用?”
“郎可为国事官吏,朕需要的不仅仅是国事官吏,还有技术官吏!”余禾这句话反驳不了,毕竟诸郎本就是类似察举制的产物。可我最终的目标是让学宫促进大秦的思想解放、科技发展,单靠这些行政类人才实现不了,必须还要有技术类人才辅助。
余禾一愣,这句话触及到他的盲点了:“敢问陛下,何为技术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