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将李斯、余禾和泰月叫来。
“太史令,祭祀九嶷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九嶷山有舜陵、舜庙,自夏朝开始就在那里祭祀舜帝,当年嬴政巡视至长沙郡,便让蒙毅代替前往祭祀,后世的帝王也多有祭祀,但基本都是遥祭,这次泰月选的地方是在衡山遥祭。
泰月拱手道:“回陛下,已经准备完毕,明日即可出发。”
我点点头,略一思索道:“此次祭祀车队就不要随同了,除了朕和你之外,其他人都在湘县等着,往南虽有武关道,但路况不是很好,人少便于行事。”
李斯眉头微皱,拱手道:“陛下,若无众人跟随,臣担心陛下的安危。”
余禾也有些担忧,只带二十人实在太少了,开口劝谏道:“陛下,还是所有人一同前往吧,左右来回也需半月时间,与陛下单独前往耗费的时间大体不差。”
往南路况复杂,周边有蛮族出没,还有何显说的楚墨,我不由有点担心起来,沉思良久道:“那便这样,太史令带着祭祀队伍前往,朕在其后伪装为客商,二十名火枪兵伪装为脚夫,如此可保朕安全。”
一路上没找到机会单独出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大秦百姓是如何生活的,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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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台上附近。
一行客商正在搭建营帐,一名脚夫凑近领头人道:“当家的,明日便能抵达衡山了。”
正是我和二十名净室,听到孟合的话,我抬眼望去,指着不远处道:“那里便是湘江吧?随我一同去看看。”
其余人在搭帐,我带了孟合和四五人缓步而去,不过半刻钟就抵达了江边。
滔滔江水向南而去,片片金辉随波荡漾,虽已近日落,江上仍有渔人打鱼,还有女子江边浣衣。
想起了屈原,我情不自禁道:“屈原曾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渔父却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如今七十年有余,孰是孰非?”
孟合未及答话,旁边草丛中却传出来一个声音:“屈子谋国,渔父谋生,岂可比之?”
孟合几人大惊,竟然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人,瞬间将我围在中央,手已经摸向了身后的短枪。
在几人警惕的目光中,从草丛中站起一人,年约三十,一副渔夫打扮,慢慢从水中提起一根鱼竿,其人目不斜视,只盯着一掌长的草鱼,从容取下后,重新放了饵料甩入江中。
我摆摆手,示意几人不用紧张。
上前一步,微笑道:“还未请教尊驾大名?”
渔夫颇有世外高人的气质,淡然道:“人本无相,何须言名?一钓者罢了,谈不上什么尊驾。听汝不似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