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结束后我到了承露台。
嬴兰见我走来,躬身一礼:“见过陛下!”
我摆摆手,笑道:“免礼,忙了好几天,今日难得空闲,在四海殿颇为烦闷,就在承露台走走吧。”
看着眼前开始飘零的落叶在水中随波逐流,我询问道:“昨日张良和巴灵见面如何?”
嬴兰的声音在侧后响起:“回陛下,两人情投意合,巴灵已经同意了,妾今日进宫就是要跟陛下回报此事。”
我满意地点点头:“张良是何表现?”
“回陛下,妾在监察使神态上并未看出异样,反倒是对巴灵颇为欣赏。”
我呵呵一笑:“如此甚好。岐绾,你去通知张良吧,让他自己准备东西去提亲,待定下婚期再返回江南。”
岐绾领命去了。
行至一处水榭,我驻足而立,淡淡道:“嬴兰,钟鼎阁和抱月楼怎么样?”
嬴兰迟疑了一会,应道:“陛下是问经营得如何?陛下许久没去过了,钟鼎阁增添了许多新式菜品,两者用日进斗金形容也不为过,现在钱帛几乎堆满了万里香。”
我点点头,回身看向她:“我想让你把钟鼎阁和抱月楼开到大秦各地,你以为如何?”
嬴兰心思灵通,立马猜到了我可能有其他想法,恭敬道:“一切遵照陛下吩咐,陛下不仅仅是为了拓展经营规模吧?”
“嗯。”跟她没什么可隐瞒的,而且这件事还需要她去办,我紧紧盯着她严肃道:“我要将钟鼎阁和抱月楼发展成为独立于净室的暗探!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就叫月鼎!”
嬴兰有些吃惊,疑惑道:“陛下,非妾畏难,妾毕竟是个商人,恐怕难以建立起可同净室抗衡的暗探,倘若事情不成,唯恐误了陛下大事!”
我笑笑,理解她的担忧,解释道:“净室只负责官吏,民间的事他们也管一些,不过重心在护卫我的安危和朝廷的安稳,你需要做的只是将大秦各地存在的民间疾苦搜集汇报于我。比如某地大旱、颗粒无收,某地水患、屋舍被毁,某地民悍、私斗成风,某地物贵、甚于别郡等等,事关黔首吃穿用度普遍存在的问题,不管是因为官吏为政不利,还是因为天灾人祸横行,分类总结汇报给我,这样我才能知道黔首生活的究竟如何。”
嬴兰恍然大悟,有些奇怪道:“净室不也可以发挥这样的作用吗?陛下为何要单独设立暗探?”
我看着脚下的湖水,沉声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有鼎承水,水月皆可得,可为互补也!净室我自然是信任的,可他们毕竟是朝廷的人,许多时候看待问题不会从黔首的身上出发。”
“比如以前,黔首衣衫褴褛、饥寒交迫在他们眼里是正常的,天下都这样,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可对于我来说,这会让我沉浸在虚假的幻象中,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认为百姓只要一日三餐能够吃饱就是盛世,从而忽略外敌、停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