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鬼市依然灯火阑珊,人影幢幢,但最热闹的地方却是擂场,不仅场内看客爆满,场外也聚集了不少赌客。
这些赌客或买不起或舍不得买月擂的擂券,但并不妨碍他们将有限的铜板押注。
有包打听穿梭擂场内外,传递最新的战报。
“无邪和破晓已打完了第二轮,完胜,一起杀进了从没人打过的月擂第三轮!太精彩了……”
“第三轮没有武器选项,纯粹白打,无邪用了上百息,堪堪赢了……”
“破晓也赢了,才用了几十息……”
“第四轮,无邪和破晓的速度都慢了,但打斗依然精彩……”
“第五轮,无邪受伤了,好在有惊无险,干掉了对手……”
“破晓伤得更重,不过也战胜了对手……”
擂场内初时还人声鼎沸,随着无邪和破晓进入第六轮,也就是最后一轮,变得鸦雀无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正在见证一个历史的诞生!
包打听又一次出现在擂场门口,对着一双双激动和忐忑的眼睛,声音都异样地高亢了:“无邪杀掉了她的最后一个对手!就看破晓了,他的状态并不好,强弩之末……”
大多数押无邪的赌客不由欢呼起来。
却有个赌客忍不住问:“若是破晓也胜了,那该怎样?”
众人刷地安静下来,是的,这种情况从未出现,到底该怎样呢?
场内,擂台上,已经遍体鳞伤、筋疲力尽的破晓,正和自己的最后一个对手抱在一起,翻滚撕打,血花四溅,看客们几乎都分不清那缠在一起的两个躯体谁是谁了?
直到最后,两个躯体终于不动了,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抹了一把沾满污血的脸,露出一张狰狞扭曲的少年面孔……
破晓做到了!如愿破开了自己和无邪的生死局!他想仰天大笑,奈何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晚连杀了六个醒血尸魃,虽然在无邪上场时可以打坐调息,但再强的身体也有极限,若是还有第七个,只怕他也只能学习下旬头名,当场自杀了事。
“哎呀,少年郎赢了,可是又没有赢。他和无邪创造了历史,杀光了月擂的所有对手。奴家头疼了,和他的赌约该怎么算?两位擂手又该怎么定胜负呢?只能交给鬼社定夺了……”林清儿一边说着,一边走上擂台。
台下忽地爆发出雷鸣般的击掌喝彩声,输赢固然重要,但无邪和破晓的精彩表现和顽强斗志已征服了所有的看客。
几个提桶的保丁快速上台,清理台面,做好善后。
林清儿毫不嫌弃地站到衣不蔽体、血迹斑驳的破晓身边:“还能坚持?”
破晓点点头,虽然体外伤看着吓人,但还不至于倒下,而林清儿接下来的话更让他精神一振:“有请无邪,让这两位不分上下的擂手,同台面众……”
破晓又惊又喜,心中生出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感觉,自己和无邪如果要重逢,没有谁可以阻拦!
满场再次欢呼,在炽热的氛围中,破晓看着那张梦中的清新面庞从台侧缓缓升起,就如心中的太阳,无比的耀眼。
这一刻,他的世界只有她了,所有的人只能成为遥远的背景,包括近在咫尺的林清儿。
无邪同样一身血迹,甚至脸上也有尸魃的抓痕,但精神比破晓要好,她慢慢地走向台中央,肩头在微微颤抖,她此刻的内心,也和破晓一样激动吧。
两人分立在林清儿的两侧,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对少年男女的身上,居中的花魁娘子,反倒被看客们所忽视了。
林清儿并不以为忤,反而玉成美事,轻轻吟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上古时期,少年若是喜欢少女,尽可牵其手。她若是不拒绝,便是琴瑟共鸣。破晓,你敢牵无邪吗?”
破晓的脑袋嗡地一声,他一直想跟无邪见面,更想找机会表明心迹,没想到殚思竭虑而不得,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天就这么把千金难买的机会送到面前,自己要不是不抓住,那就是十足的傻瓜了。
仿佛故意制造机会似的,林清儿快步下台,只留下这对少年男女站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