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是以他不仅想着要弄死荀聿,也想找龙椅上的天子要个说法。
他为天子赚了那么多的钱,为边境军民和受灾百姓捐了那么多的粮食,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他唯一的女儿的终身大事反倒成了别人谈判的筹码。
都问过他的意见吗?
他谢羲不同意!
天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
自出生便被当作储君培养,幼时登记被大臣处处辖制,有一个偏心到没边、成天想让小儿子当皇帝的母亲……
在如此处境中长大的天子,权术于他,不过是可以随意把玩的掌中之物。
十几年前让他做探花郎时,天子便说朝堂中都是些倚老卖老弄权敛财的老东西,是以要从新科进士中选取一批年轻学子充入朝堂。
十几年过去了,天子又看不惯朝堂上被他亲自选中但逐渐被权势迷了心的老面孔,想换一批新鲜血液。
这才盯上了野心勃勃的荀聿。
天子还是那个天子,只是变得比之前更狡猾更无赖了。
说什么有皇家郡主倾慕于荀聿,看荀聿怎么选。
实则不过是试探荀聿对宗室和权贵的态度。
荀聿那么聪明,定然也猜到了天子的意图,便顺势提了他和晏晏的婚事。
彻底地将他的「软肋」暴露在了天子面前。
他无意和权贵结亲,也不欲和清流报团,他只是他,是荀聿,是天子的臣子。
天子满意了。
荀聿也满意了。
谢羲想杀人。
……
谢羲吃好后,才有心思关注院中跪着的荀聿。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本就被炭火烟气熏黑了脸的荀聿看着越黑了,但四周几个火盆却时时有人填炭,火势很旺。
荀聿跪在中间,就像是要被献祭的祭品一样。
谢羲屏退众人,只留下锦晏,才问道:「荀聿,这是第几次了?」
荀聿:「第二次。」
谢羲阴笑了一声,看荀聿不太好看的脸色,心里又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事不过三,你自己掂量。」
荀聿:「是。」
谁也没有多余的话。
谢羲没多教训荀聿,荀聿也不会再发什么誓了。
谢羲从廊上下来,在脸色苍白的荀聿身边停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要知道,今日在宫门口,我是动了杀心的。」
说完他便甩袖离开了。
荀聿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到一丝诧异的表情。
谢羲想杀了他,他知道。
但他不会给谢羲机会。
他得活着。
和锦晏白首到老,生生世世。
荀聿摸了摸心口,眼中有明媚似春光的笑容闪过,他下意识想回应,却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锦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又急忙喊其他人,「来人,请大夫,齐九,快把荀聿送屋里去,让厨房熬一碗姜汤来。」
失去意识前,荀聿脑海里都是锦晏担忧着急的面容。
心口刺痛,竟比剜肉时还疼
他又骗了锦晏一次。
就让他用生生世世来弥补吧。
这家人有多少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