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丁进之已进了房,玉卿成上前见过丁大人。丁梦轩亦有几分惶恐地拜见父亲。
丁进之道:“轩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丁梦轩道:“啊,没有,我只是太紧张了……”
丁进之一愣:“你紧张什么?”
丁梦轩自知失言,一时不知所云。
玉卿成笑着接过话茬道:“小姐是为明天作证的事情紧张。”
丁进之盯着她的眼睛道:“作证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玉卿成一顿,遂笑道:“哦,我也是刚才听小姐说的!是不是啊,小姐?”
丁梦轩忙道:“是啊。”
丁进之冷冷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玉卿成道:“瞧丁大人怎么就跟审犯人似的,我是来给小姐送料子啊!丁大人您瞧瞧,这料子的花色、质地还可以吧?”
丁进之面无表情道:“是么?可是我方才在楼下好像看见有人在拉拉扯扯的,其中一个是玉老板你吧?”
“是啊!”
丁进之道:“那另一个呢?”
玉卿成道:“另一个是丁小姐啊。是吧,小姐?”
丁梦轩如梦方醒,含混地哦了一声。
“我怎么瞧着不太像呢,那人好像比你要高出接近一头,而且……”
玉卿成心里暗暗骂丁进之老奸巨猾,口中却依然笑眯眯道:“丁大人,天这么黑,大概是您看错了吧,当时小姐可是站在台阶上的啊!”
丁进之仍然半信半疑。他沉吟了一下道:“你若无事,先退下吧!”
玉卿成撇撇嘴,“丁大人是嫌我碍事了吧?”转身往外走去。
这时,幔帐忽然抖动了一下。丁义眼尖,惊叫一声道:“老爷,帐子后面好像有人?”
丁进之一惊,目不转睛地瞅着那幔帐。
丁梦轩此时已骇得花容失色,颤声道:“不会的,我这里哪里有人,大概是风吹的吧?”
丁进之又想起方才在楼下时看到的情形,不由悚然,吩咐丁义:“你过去看看。”
丁义惶恐不已,但在老爷的逼迫下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又哆哆嗦嗦地站住了。
丁进之正在骂他无用,玉卿成已道:“贱妾命不值钱,还是让贱妾过去看看吧。”
一边盘算着,一边慢慢地走到了幔帐边,掀了掀帐子道:“我说老爷是疑神疑鬼吧,您瞧,根本就没有人么?”
说着,已撩起帐子让众人看。
帐子后面是纱窗,窗前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丁梦轩长吁了一口气,此时她的心还在砰砰乱跳。
丁进之也松了口气,开始骂丁义神经兮兮了。
其实玉卿成并没有把帐子撩到尽头,因为从窗棂至西头已被利刃割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凌云方才是从那道口子处逸出身形,施展轻功缘楼下去了。
在这种情形下,一无绳索,二无助手,一人便可轻易走脱,而杳无声息,使得玉卿成也不得不暗暗称道凌云那高深的造诣及轻功了。
凌云一回府,袁平便来找他,“哎呀!我的凌大哥,一晚上的你都跑哪儿去了,吕大人正在生气呢!”
凌云一怔,“出什么事了?”
袁平道:“今天晚上来了刺客,行刺杜正海他们;我与杨振赶到还算及时,杜正海、元真道长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是却让两名刺客逃脱了;余下的两名刺客,当场也都死了。”
凌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无语。
袁平道:“关键时候你到哪儿去了,临行也不说一声。”
凌云默然道:“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先去见吕大人吧。”
凌云硬着头皮来见吕文正。
吕文正面沉似水地问今天晚上他到哪里去了?
凌云道:“我……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下。”
“为公为私?”
凌云沉吟了一下道,“一点……私事。”
吕文正道:“既是私事,事前为何不来向本府请假?私自出府,你可知该当何罪?”
凌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道:“凌云失职,请大人责罚。”
吕文正道:“我先问你,今天晚上,你到底去了哪里?”
凌云不明白吕大人为何这样追根究底。
只听吕文正冷笑道:“凌统领,你还想隐瞒吗,本府问你,今天晚上,你到丁府干什么去了?”
凌云心里一沉,他望了一眼徐直。
吕文正目光一转道:“是不是要等本府亲口告诉你?”
凌云自知其中必是有人出卖了自己,遂不再搪塞,低头道:“大人恕罪,凌云今天晚上去丁府找丁小姐,只是想借昔日的一点旧交劝说她明天作证时能够仗义执言而已。”
“可有意外发生?”
“没有。”
吕文正道:“此去丁府是你一人的主意还是另有人知道?”
凌云道:“是我一人的主意。”
徐直忙道:“大人容禀,此去丁府是学生出的主意。”
吕文正道:“哦,原来是你们二人合谋的。你们两个身为朝廷命官,却是知法犯法,又该当何罪?”
徐直道:“大人,此事全是学生的主张,当为主谋,请大人责罚学生吧。”
凌云道:“不,大人,此事是属下一力所为,亲自执行,当为主谋,大人若罚,当罚属下!”
两人争执一起,吕文正又气又笑,“好了,此事你们各自担当一半的责任,本府本应重罚你们,只是事在关头上,权且记下。但也不能因此而纵容了你们,本月的俸禄全部扣除,尔等可心服?”
凌云望了一眼徐直道:“属下口服——”
吕文正道:“心不服?”
徐直忙道:“心服,心服!”
徐直、凌云退下来,彼此相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