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虎视眈眈,弓上弦刀出鞘,整装待发。只是眼见侯爷府二公子在敌人手中,皆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应传霖猩红着一双沥血的眼睛,几乎是咆哮道:“凌云,我可要数三了!——你们既为同胞兄弟,我就不相信,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能狠下心来让自己的弟弟为你而死!”
说着手上就待用力。
凌云沉声喝道:“住手!”
他咬了咬牙,慢慢侧过脸,闭了闭眼睛。无人知晓他内心此时在做怎样的挣扎;再睁开来双眸时,目光中已绽出一片决绝之意,“只要你能放过他,我可以答应你。”
应传霖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扯唇一笑:“好,不愧是我的好师弟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条汉子。不过——”
他略略停滞了一下,幽深的眸光转了转,阴森森道:“师弟,我劝你可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哦。你我同一师门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谁不知道谁啊,要是让我发现你敢跟我动半点心思,我立即就杀了他!”
凌云苦笑一声道:“在师兄您目光如炬的法眼前,我还会有什么机会去动别的心思啊?事到如今,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只要你放了他就行。”
说着把宝剑“嘡”的一下扔到了地上,然后双手低垂,一步步走到应传霖面前。
在距离应传霖四尺左右时,应传霖出手如电,反转剑柄,正正击中了凌云的肩胛、软麻两处大穴。
凌云身子一麻,立时滞立如柱,不能动弹了。
应传霖蓦地一把甩开何成麒,然后一式“飞花逐月”,手中长剑一横,逼上了凌云的脖项。
他得意地笑道:“凌统领,郡马爷,我的师弟,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啊!”
何禹廷喝道:“大胆贼子,休要猖狂,你现在已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还不乖乖地束手就擒?”
应传霖冷笑道:“何大人,你又嚣张什么,你儿子现在我的手中,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立即就杀了他!”
何禹廷一怔道:“你……你是应武师?……原来你没有死……”
应传霖凄厉地笑着,“难得侯爷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武师啊,这还不都是拜你这个儿子所赐么?……”
何禹廷眼神晦涩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他叹了一声,颓然垂下头去。
常青公主秀眉一扬,奇道:“什么儿子,兀那贼子,你在说什么?”
应传霖眼中戾气一闪,“怎么,公主还不知道么,这位凌统领就是侯爷府的大公子何成麟,也就是公主您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啊!”
常青公主好像没有听懂似得,痴痴地半晌无言,良久才喃喃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应传霖道:“怎么,公主不相信吗?那就问问你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吧!”
常青公主回过脸,向着何禹廷与何成麒道:“驸马,麒儿,这是真的吗?……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倒是说话啊!”
何禹廷心乱如麻,喟叹一声,沉默不语。
何成麒恹恹垂下眼睑,讷讷道:“母亲,这是真的……”
常青公主觉得自己的头在嗡嗡作响,大脑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眼前一片片的眩晕,娇柔的身躯摇摇欲坠,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多亏身边的侍女碧云与烟翠扶住了她。
何成麒的话在她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在那一瞬,她原本迷离混沌的思绪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是的,她就知道这一定是真的。
从三年前、凌云来侯爷府接新婚的浣玉郡主回去——在那个时候见到凌云的第一眼起,从内心深处产生的那种莫名亲切的情愫就已经给过她心理暗示了不是吗?
就是数日前凌云在侯爷府养伤,当她与凌云母子直面时,他深情凝望着自己时那个泫然欲泣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不也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提示吗?
只是现在她才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只在怨恨自己,当初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迟钝,为什么就没能参透其中的深意呢?
她挣扎着起身,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前去,众人连忙拉住她,“公主,千万不要这样,前面危险!”
常青公主一双清眸直直凝视着凌云的眼睛,泪眼婆娑道:“麟儿,你真的是我的麟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