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公主?”
常青公主泣道:“麟儿,你怎么可以这样称呼你的母亲?你知道么,上次的事情其实是另有隐情的……”
“你不要说了。”凌云漠然道:“公主,侯爷,从你们亲手把我出卖给李瑞允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儿子,他的心和他的整个人就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不要提什么父母儿子之事,以后也不要再叫我什么麟儿!……”
“不!……”常青公主悲呼一声,不顾一切冲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凌云的身子,把脸贴在了他的肩上,呜咽道:“志超,我的麟儿,你真的这么狠心不要你母亲了吗?”
凌云只觉自己喉咙肿胀,充斥着一股咸腥;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不舍,冷冷道:“当初,是你们先抛弃了我;现在,你还指望着我会再承认你们吗?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麟儿;我与你们之间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毕,用力挣脱常青公主的手臂,头也不回而去。
出神地望着凌云渐行渐远的身影,常青公主不由顿足捶胸,失声痛哭。
凌云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起来;他咬着牙竭力克制着自己回转身冲过去、紧紧抱住自己母亲的欲望,径自往前走去,不敢回头……
浣玉在一旁目睹此情此景,亦是心情复杂,唏嘘不已。她跟凌云在一起生活多年,凌云的性格她太了解了。
他平时虽然看似好脾气,但固执起来也是真的固执,他的执拗性子上来,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
此时见常青公主悲痛欲绝,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委婉地解劝。
天上原本轻盈的云倏忽变得低沉,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让人窒闷得透不过气来。
凌云、练南春、练榭中、杜正海四人回到了神医山庄。
杜正海虽然还因为凌云出手阻止他手刃何禹廷、以报仇雪恨之事心怀不满,但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因为他能够理解凌云当时痛苦纠结的心情,所以又反过来安慰他。
凌云叹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杜兄也。所谓的父母已经令我灰心绝望;只有朋友,才是世上对我最真的。”
练南春道:“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沉沦与颓废不是你的性格;振作起来吧,其实一切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凌云木然道:“是么?……”
练南春没有直面回答他,只是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门,在空旷的原野上慢慢走着。风儿柔柔细细,抚弄着两人的衣衫,襟飞带舞,惬意之极。
凌云扬起脸,望着明净蔚蓝的天空,一望无垠的旷野,曾经阴霾密布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他微微扬了扬剑眉,悠然道:“多么想永远像现在这样,平静开阔,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恬静愉快地走下去。”
练南春笑道;“那你的朋友呢?”
凌云道:“当然还有他们。”
“那你的父母呢?”
凌云脸色一变道:“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提他们?”
练南春叹道:“其实旁观者清,何禹廷固然可恶,但也并非十恶不赦,无可救药,他只是被李瑞允要挟了,被逼无奈而已;而常青公主就更无辜了,她只是纯粹被何禹廷给蒙蔽了,而且我相信她对你的爱都是真的。”
凌云不耐烦道:“你不要说了。”径自头前而去。
练南春望着凌云的背影,轻轻笑了笑道:“其实你的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能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
凌云愣了一下,停下身,回头看了她一眼。
练南春道:“刚开始知道他们欺骗与出卖你的时候,你确实是灰心绝望,在心里恨透了他们;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一定也想通了,在内心深处应该已经原谅他们了,只是嘴上还不肯承认而已。”
“春儿。”凌云默默地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练南春又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现在的身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而且天枭组织的人也在四处找你,你只所以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跟他们划清界限,不愿意连累他们而已。”
说着她抬起头,眸子里波光潋滟,痴痴望着凌云的眼睛道:“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