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常青公主眸若寒冰,怒声道:“不错,浣玉是我皇兄的女儿,可是她现在却是我侯爷府的少夫人——有我常青在,我看谁敢动我侄女一根手指头!”
何禹廷瞪大眼睛,额头都挤出浅浅的纹路,苦着脸道:“我的公主,你小点声好不好,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们赵家的天下么?李瑞允已夺得玉玺,软禁了皇上,执掌了朝中大权,控制了京城内外,他连皇后与王爷都敢杀,现在别说是浣玉,就是你我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们手上啊!”
“何禹廷,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常青公主眼瞳透亮,如同水洗过的玉石,怒声道:“李瑞允、丁进之乃乱臣贼子,他们谋权篡位,为千夫所指,难道你现在也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何禹廷整个心脏都沁出酸味;他十指交迭在一起,骨节搅得惨白,哑然道:“公主,我知道自从志超的事情之后,你便一直恨我,不理我,甚至瞧不起我,可是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事到如今,已不是置气的时候,为了浣玉的安全着想,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浣玉牙齿紧紧咬着,几乎忍受不了喉咙间哽咽般的震颤,泣道:“不,我既已嫁入何家,当生为何家的人,死为何家的鬼,何况还有我的天赐,我又怎么忍心舍弃他?而且我的父亲已死,家已被毁,只留下我自己孤身一人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就让他们来吧,我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以死相见!”
何禹廷冷笑道:“是啊,到时候他们来了,你以死相见倒是真的,但是同归于尽只恐怕是一厢情愿吧。”
浣玉视线冷凝,一时呆住,“什么?……”
何禹廷叹道:“这些天来,我亲眼目睹的杀戮实在太多了。说真的,我真不希望再有其他人无辜枉死了,就如现在的你。浣玉,为父佩服你的胆识与气度,只是须知有钢要用在刃上,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如果你现在不走,难道要坐以待毙么?就是死了也没有一点价值,而且正好顺遂了仇人的心愿,有意义么?反之,如果你离开此处,还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记住这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为父言尽于此,究竟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毕,冲着二人拱拱手,然后轻噫一声,艰涩地转身走了出去。他步履蹒跚,足下有些踉跄。
浣玉与常青此时只觉天塌地陷般惊惶失措,完全失去了主张;两人痴痴对视良久,又抱头痛哭起来。
阴雨四起,绪风凌虐;枯草荒芜,黄叶凋零。到处参差着张牙舞爪、恍如鬼魅般的影子,曾经繁华的京城如今呈现一派末日般的景象,让人感到凄惶,绝望。
丁进之奉李瑞允之命,带领侍卫查抄了晋陵王府。可怜府中男女老幼二百余口全部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完成了任务,他便带着丁义、丁信等亲信家丁急急赶回皇宫,向李瑞允汇报成果。
李瑞允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晋陵王府还有一人可曾收监?”
“李公子指的是……”
“浣玉郡主。”李瑞允眸底稍纵即逝掠过一抹凛然杀气。
丁进之愣了一下,嗫嚅道:“浣玉郡主?她可是侯爷府的少夫人,她……”
“她也是晋陵王的女儿,而且也是凌云曾经的妻子。”
丁进之踌躇了一下,显得有些难堪,“这——”
李瑞允不耐烦道:“什么这这那那的,丁大人觉得为难是么?”
丁进之赔笑道:“其实说难也不难,只要有李公子的手谕,便可畅通无阻。”
李瑞允笑道:“还是丁大人想得周全。”
于是提笔写了一份手谕,盖上玉玺印章,交给了丁进之。
丁进之双手接过,风风火火转身而去。
丁进之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一回来便向李瑞允汇报:浣玉郡主已经畏罪潜逃了!
“什么?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李瑞允剑眉一挑,愤愤道。
丁进之讷讷不语。
白羽道士诡谲的目光闪了闪,在一旁冷冷道:“这还用问吗,十之八九是何禹廷了。”
“何—禹—廷—”李瑞允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眸中似有血色寒芒在凌厉的闪动,幽幽道:“李某人曾经的这位父亲大人,到了现在还胳膊肘往外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哪!”
“来人——”他脸色倏的沉郁下来,阴恻恻吩咐侍卫,“去把何大人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