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不动声色的悄悄转身,背着他们离去,眼睛不断在湖边的小林子搜索,看有什么避开的路径没有。
“嘿,连成子师兄,前头也是个道士!”云空听见背后的声音,整个人当场冷了半截。
“连成子!”
不会错了,这三人正是赤成子的三名师兄弟:虚成子、连成子和半成子。
师父破履说过,赤成子的师父龙壁上人声称回归道家古风,不修静养性炼内丹,反而追求几乎被当今道教所摒弃的丹药。
破履曾说:“自古服食丹药者,毒死有之,疯狂有之,只因丹药性热,有的魏晋名士喜爱袒胸露肚,其实非关豁达,实乃服食丹药,体热难受也。”而龙壁上人不知服用何等丹药,他和弟子皆性情怪异残酷,说是疯了也不为过。
师父警告云空说:“他们虽然和我们一样学习道术,不过心术不正,且要注意,在伤人之前,他们必先报上名号。”
云空可不想听见他们报上名号。
他终于见到林子旁有条小径,正想钻入林子时,忽然起念:“等等,他们未必认得我!我只是个无名道士……”但转念一想,又不对了:“同样是道士,他们一定会问我道号的……”跟着又自己骂自己:“真笨!我报上假名不就得了?”而且“……他们又怎么知道我当时正和赤成子一块呢?对吧!”
当时。
当时是指在“平安楼”那时。
其时赤成子在追捕师父龙壁上人的仆人,该仆人盗取了龙壁上人从别处抢来的刀诀,还骗走他的独生女。
在成功逮到那个仆人之后,赤成子竟将那本刀诀烧了。
这形同背叛了师父龙壁上人,背叛了师门。
赤成子的师父学不成这抢来的刀诀,当然生气,但他的三名师兄弟更是愤怒,他们都认为若是由他们先逮到那仆人的话,刀法早被他们学去了。
当时云空在场。
所以连成子、虚成子和半成子极可能找他麻烦。
“他们学习妖术,还是小心谨防得好!”云空依然走进了林子,躲去大树后方,观察动静。
半成子注意到云空,他指了一下树林:“师兄,他……”
虚成子和连成子原本在争论,见半成子叫他们,才刚转头来看,半成子已经又把头转回来了。
他们两人习惯了半成子的行为,也不去理会,继续争论。
半成子乃龙壁上人最小的弟子,是个极阴阳怪气的家伙,什么都是一半一半的。
他讲话讲一半。
吃饭吃半碗。
穿破了一半的鞋,穿烂了一半的衣,洗澡洗一半便算了,也不计较干净了没。
幸好他说话也说一半。
他有注意到云空,鬼鬼祟祟地躲到林中。
他们经过云空藏身处,再走不远,见水边的芦苇之间有几艘扁舟,藏也似的在芦苇间半隐半没,有艘扁舟的中间还搭有遮雨的草篷,三人选定了,便走上前去:“船家!船家在吗?”
呼唤人的是连成子。
连成子是大师兄,剑眉大眼,自命不凡,头顶修理得干净溜溜,连苍蝇站上去也会滑倒。
有人由船篷里露出脸来,走上甲板,挥手回应。
“张老爹,是您的主儿了!”那站在甲板上的人朝另一艘船呼叫。
原来他们有轮流做生意的规矩。
连成子不高兴的说:“我是在叫你!”
“抱歉!”那船家耸耸肩,“我家的船客满了,要赶船的找张老爹去。”说着便钻入篷子,还拉上一块布挡着。
另一艘船上有个老头儿,他远远招了招手,便将船桨伸入水中,把扁舟沿岸划来。
他笑咪咪的样子,似乎是很高兴有客人上门了。
虚成子两只阴森森的小眼瞪着前来的船家,并不是他不怀好意,而是他怀疑船家不怀好意。
虚成子乃二弟子,性格最阴沉,话说不多,杀人尤其快,伤人不动声色,害人前毫无征兆,害人后更若无其事。
船还有七步之遥才靠岸,连成子施展轻功,从岸边轻轻一跃,双足轻轻点上甲板,连船身都没晃动,连成子于是向船夫得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