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破履的方法产生了效果,凌老爷已停止了念咒,地牢中也不再有人嘶叫。
“可恨啊……”凌家老爷发出拉锯般的怨声,“可恨啊……”
他从天花板慢慢飘下,降落在破履跟前。
他只着了一条裤子,全身肌肤白得毫无血色,只有眼睛和牙龈是血红的:“可恨啊……臭道士……”
破履停止守一,凝视着凌老爷:“请问,现在是晚上了吗?”
“是晚上了。”
“这样啊……是初更过了吗?”
凌老爷回头大声吼:“你!报时!”
那名家丁吓了一跳,忙回道:“是老爷,初更快过了……离二更尚有一刻……”
“谢了。”破履笑道。
凌老爷的样子直想一口吞了破履,忿恨的说:“臭老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你伤了我的徒儿,你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你还抢了这位老弟的小女儿……你问他想怎样吧。”
凌老爷冷冷的瞄了莫二叔一眼:“你女儿?”他发出哨声,走廊上便传来奇怪的低吟声。
只见那家丁慌忙退去旁边,一大一小两个泛光的人蛊并肩出现在走廊。
“我唤来了,你瞧瞧,是你女儿不是?”凌老爷道。
莫二叔发出惨烈的哀叫。
他看见了!那通体黄光的女童,正是他失踪的女儿!
他的女儿已经成了人蛊!
也就是说,他的女儿曾在刚才的地牢中跟许多人争夺一块肉,想办法把其他人打倒,并且杀完了其他人……
女儿身上那件褙子还是被凌家捉走时那件,只不过已经十分破旧,边缘散脱得垂下丝丝脱缕。
“儿呀,爹没照顾到你……”莫二叔痛苦的哀号,泪水涌个不停,沿着他紧皱的面孔流下脸庞,他痛苦的跪下,一手解开腰囊。
他发出充满恨意的命令,腰囊里的蛊立刻向凌老爷飞射过去。
莫二叔培养的是蜈蚣蛊,它发出闪闪金光,尾巴饱胀,尾钩兴奋着要泌出毒液。
然而凌老爷只不过张了张嘴,便将那只蜈蚣蛊吞下去了。
“不好吃。”凌老爷嘟嘴道。
莫二叔发着抖跪下,全身的力量因恐惧和愤怒而一点一点流失。
他的蛊被吃了。
他用满腔的恨意、耗上无穷精神所炼的蛊,这么轻易就被吃了。
“好了……”凌老爷耸了耸肩,“轮到我了。”
女童突然发动攻击,她依指示冲向莫二叔,一口咬住她爹的耳朵。
莫二叔任由她咬。
反正是自己的女儿嘛。
破履又忍不住说话了:“呃,现在是二更天了吧?”
凌老爷这次不再是愤怒的看着他,而是满心的警戒与狐疑。
那家丁瑟缩在走廊尾端,怯生生地说:“是,二更……差不多了。”
“这里只有你可供使唤的吗?”
“是……道长。”
“其他人都死了吗?”
“我不知道算不算死了,我才刚侍候他们吃完粥。”
“那没办法了,只好麻烦你带我们出去了。”
他瞟了眼凌老爷。
凌老爷当然不会让他走,这家丁是专门留下来的活人,毕竟有些工作,不是活着的人还办不到。他在大门跟岩空应对的时候,小女孩的人蛊就在监视他的举动,万一有个违反规矩,凌老爷也会抽走他的魂的。
凌老爷完全搞不懂破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很快便懂了。
因为那女童放开了莫二叔,往走廊飘去。
那高大的人蛊也缓缓的离去,身后跟着一大堆光点,云空铜镜上的蛊也不再眷恋,加入蛊群,其他光点也纷纷从屋梁上飘进来加入。
凌老爷猛地怒视破履。
“是的,该去喝水了。”破履说,“难道你忘了?”
蛊是每日喝一次水的,每晚在固定时间都会聚在水畔饮水,然后才再缓缓回到主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