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住持灯心灯火两位大师要圆寂了么?”
守门僧嫌恶的看了云空一眼,讶异着这位不明来历的道人怎么会知道。
“麻烦小师父传报一声,告诉住持,说是云空来了。”
“云空……”僧人迟疑了一阵。
“烦请通报。”云空道。
守门僧只得叫他稍待,才快步走进去了。
云空在山门来回踱着,等待那僧人回报,忽然眼角窥见一个身影,不禁高兴起来。
那是一位在树下扫落叶的老僧。
“凡树叔叔!”云空挥手嚷道。
那老僧闻声,瞇着眼望出山门:“是谁呀?”
“云空呀!”
“云空?”老僧歪着头沉思了一下,“不认得。”
“十多年前,住在寺里的那位小道童呢!”
“哦……?”唤作凡树的老僧缓缓走近他,“有这个人物么?”
正当云空感到焦虑,极力想让凡树忆起他的当儿,凡树忽然沉声道:“汗仔,这厢不宜说话,今夜子时初,我会去竹林边狮子石叫你……”
云空心中一凉,明白事态有异,正想进一步说话,凡树便大声叫道:“唏!霉气霉气!哪来的野道,还拿了招魂幌子!去!去!”
云空正在错愕,才望见方才的守门僧跑回来了。
“施主,”那僧人看来挺高兴的样子,“大师说不知谁是云空,寺中不便,请回吧。”
云空皱眉道:“天色已晚,教我如何下山?”
“多多得罪,还请见谅。”守门僧彬彬有礼的合十行礼,摆手请他离去。
云空看了凡树一眼,凡树便圆瞪双目,作声道:“还不速去?”
云空点了点头,便往山下走去。
走了一会,他钻入路旁的竹林,再徐徐从竹林内走回隐山寺,耐心等候。
竹林是上佳的遮蔽地带,云空躲在其间,无人发现。
他跟凡树约好的狮子石是一块貌似狮子伏地的平石,就在通往竹林的侧门外,他幼时虽不允许离开寺院范围,也是站在门里面望过此石的。
他聆听墙后隐山寺的晚课念颂声,在空灵的木鱼声与竹叶声交织之间,天空快速的拉下黑幕,星光也逐一现身了。
他屈膝静坐,调息养心,等待时间溜过。
不知过了多久,虫儿的求偶声已遍布山林,连寺内的清规戒律也禁不住虫儿传宗接代的天性。
有一个不太协调的声音混在虫声里,云空差点没注意到:“汗……汗……”
云空俗名陈汗,幼时住在隐山寺时,凡树便是唤他“汗仔”的。
如今必然是凡树来找他了。
云空没坐在狮子石上,他在竹林中低声唤道:“这里……”
“是汗仔吗?”
“这里,凡树叔叔……”
凡树摸黑进入竹林,循声找着了云空,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叔叔。”云空惦念地叫道。
“嘘,我带你寻住持去。”
“到底……”云空拉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是火化之后的事。”
“火化?莫非两位师父……”
“大师尚未圆寂,众僧已在争论火化之后的事了……这一言难尽,且先见住持再说。”言毕,凡树便往寺院走去。
云空挂起布袋,放下凉帽,卷起竹竿上的白布条,把铜铃也卷进布里,才静悄悄的溜进寺院侧门。
一时,他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儿时。
住在隐山寺的五年中,是他过得最安逸的日子。
这个寺院后院,也曾是他魂绕梦牵之地,是他幼时常常玩耍的地方。
凡树悄悄带他绕过僧房,直往方丈室去。
他们不先通报,也不先叩门,便直接推门进去,方丈室内,灯心和灯火正趺坐在蒲团上。
进了门,凡树便急忙回身将门掩上。
“师父。”云空恭恭敬敬的向两位大师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