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有多少年呀?”他问自己,也问赤成子。
汉朝呢?三国呢?南北朝呢?隋朝?唐朝?五代?
全部加起来,到底简妹在此地度过了多少岁月?
简妹也不记得真正来的那年,到底是什么年了。
总之一千肯定是少不了的。
云空越算越慌,越算越惊。
他和赤成子每日出去,把能走的地方全走遍,每日如此走上三、四遍,也找不着来路。
而且,他发觉赤成子并不慌张。
“赤成子,”有一天他终于说,“你好像不同了。”
“哦?”赤成子摸摸眉毛。
以往他总是把头上的毛发剃得干干净净的,近来头发也有了,眉毛也稀稀落落的长出来了,只是胡子依旧刮去。
“不,我不是说你长毛了,你的人,性情变了。”
“哦?”赤成子扬扬眉毛,开心的笑着,像是隐瞒了什么没说似的。
“你以前老是冷着脸、硬着嗓子,讲话也不多用几个字的,来了这里以后,你就不这样了。”
“我没变呀。”
“你真的是赤成子吗?”
“如假包换。”
“这里没什么好换的,只有一样可以换。”
“你说的是什么呢?”
云空指了指赤成子的胸口。
“云空,我赤成子认识你很久,可是咱们没见过几次面吧?”
“说的也是。”
“除了师父以外,大概要数你最了解我了。”
“话虽如此,你可要先帮我找到出路。”
“你放心吧!”赤成子大力的一拍胸口。
两人走累了,便找了个地方歇脚。
云空想起刚才走着走着,心里有个灵感,不如问问赤成子的意见:“说不定这里是洞天福地呢。”
“洞天福地?”赤成子想了想,也不无可能,古人刘晨到天台山采草药,遇到仙女,十天内享尽艳福,下山时已过了七世子孙。唐五代时,有人提出那其实是神仙居住的洞天福地,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之多,还列出位置和仙人名称。
自古流传的故事中,误入洞天福地的人不是跟仙女交合,就是观仙人下棋,然后洞天的时间都比外界流动得快上很多倍。
“不过,我们没在这里遇上仙人呀。”赤成子说。
“说不定简妹就是仙人呢。”云空逗弄道。
“你看这么多书,可记得江宁府附近有个洞天吗?”
“我想过了,硬要说的话,是有个大洞天,叫句曲山洞。”
“那就是茅山,是我师门渊源。”赤成子沉思道,“那天我朝东走,确是茅山方向没错,我走了那么远吗?”
“龙壁上人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你能走那么远并不奇怪。”
提起师父,赤成子不禁黯然:“也是。”
日子又静悄悄的溜过了,如同小偷一般,一点一滴的掘去青春。
哪一日忽然发觉生命已经耗去大半时,还可以慌慌张张的及时争取到一些什么,总比无意义的老死,消逝在亘古中来得好。
可是云空不同。
他警觉到日子飞快的掠过,却什么也做不到。
除了干著急,他就只能干著急。
每天在山涧中四处游走,他早已经可以闭着眼说出山涧中一草一木的位置了。
有时他会碰上盛和丰年两人在野合,他们根本不在意,云空也只能快快闪开。
又过了多日,出口仍然不见踪影。
又是晚餐时间,云空每日如此五人一同用餐,渐渐也变成了习惯,开始担心一旦离开他们,独自吃饭会不会寂寞。
日头的余晖在山脊上稍稍歇了一会,慢慢没入山后。
云空和赤成子已经帮简妹开好了饭,专等盛和丰年回来。
听见两人踏着草地的唏唏声,便知人已到了。
走入门口的,是一脸忧心的盛,扶着青了脸的丰年。
“怎么了?”简妹立刻挨上前去,帮忙扶了丰年坐下。
“走着回家,她突然不舒服,吐了一阵。”盛说。
“敢情是吃坏肚子了?”赤成子打岔道,“云空你那面招子不是写了啥『奇难杂症』吗?”
云空闻言,拿过丰年的手腕,三指轻点在寸、关、尺三个部位上,把了把脉:“不是吃坏肚子,是喜脉。”
“喜脉呀?”赤成子侧头向简妹道,“丰年有孩子了。”
简妹几乎要跳了起来:“有孩子了?!”
云空想捉摸清楚,简妹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他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