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成子正色道:“你听说过一件轶事吗?道是京城这里有位胖大和尚,一手倒拔了垂杨柳,人称神力。”
“没听过。”
“其实那棵垂杨柳是枯了心的,里头空空,外表看来正常,却是一拔就起。”赤成子道,“所以要把人弄死,并不一定得一次结束他的生命。”
“你的意思是……”
“只需一次一点、一次一点,人便慢慢枯萎,到了差不多时,只消轻轻一推,就把他瘦死、累死。”
云空明白了:“这就叫摧枯拉朽。”
他摸摸胸口,昨晚的虚耗感犹存。
他莫名的想起说书人的话:“暗算无常死不知……”在他还没进城就警告他了。
回想起来,在余府借住多日,竟还没见着高禄。
现在他更不想见到高禄了。
“那你在余府的这个月,究竟在等待什么?”
赤成子哼了一声:“等?就等他露出马脚。”
※※※
整个余家大宅,个个人的脸上都蒙了层黑气。
他们老觉睡眼惺忪,四肢虚浮。
反之,高禄红润的脸,在阳光下显得神采奕奕,他粗浓的眉毛下睁着铜铃似的大眼,贪婪的望着一名下女。
他看得出,那名下女已经差不多了。
只要轻轻的再拿一点……
他悄悄地靠近她,见那下女步伐飘浮,头也昏沉沉的晃着,他便十分高兴。
他用手指轻触那女子一下。
下女没有惊叫,两眼一白,便倒在地上了。
高禄不慌不忙地走开,准备今晚好好饱餐一顿。
他知道,那下女免不了要被抬回房去休息的。
只要想起吃饱后的快感,他便忍不住全身兴奋得抖擞。
记得第一次吃饱,是托墨兰的福。
墨兰是余家主人安排下嫁给他的,家里的男仆和下女结成连理是常事。
他对墨兰也没什么感觉,反正只是一位同住的女人罢了!
自从龙壁上人的女儿绣姑死后,他便再也没有爱上其他人的念头了。
自从赤成子废了他的武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任何想要热衷追求的事。
他对绣姑的爱,无人能取代;他对赤成子的恨意,也没有比那更深的了。
一想起赤成子,他便合夜难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沉陷在恐惧、焦虑和不安之中,赤成子的影子会越来越膨胀、越来越狰狞,直到要把他整个人吞下去,他才慌忙坐起来,睁着眼等候天明。
直到那个人出现……
那个人让他见识到了另一个境界……
高禄想也没想到,以前全心全意守护的那本刀诀,只算雕虫小技,原来还有不需使用外力的“内功”,完全只靠体内真气运作。
他第一个先向最接近的人试用,那便是墨兰。
墨兰禁不住他的一招。
他一握墨兰的手,墨兰全身的气便如同泄堤暴洪,疯狂地倾注入高禄的手,止都止不住,直灌他手心,涌入他全身上下各处,完全填塞高禄的每一条经脉,喂饱高禄的每一颗细胞。
他当时还不懂得控制,一时慌张,竟甩不开墨兰的手,只见墨兰眼中的光彩飞快消逝,丰腴的脸颊猛地下陷。
直到最后一点气也吸尽了,她才被松脱,此刻只剩下皮包着骨架,在地上蜷成一堆。
高禄兴奋得不住喘气,心里直想大笑。
吃饱了饭,只有胃是满足的。
吃饱了“气”,却是全身都饱胀的。
他愉快地手舞足蹈,从未这么快乐过,原来以前练什么功、扬什么名、立什么万,全都不如全身每一颗细胞都吃饱来得满足。
他忘不了那种美味。
他还想再吃。
他无法罢手,又为何要罢手?他贪婪的吸了一个又一个人的气,余府上下都没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