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百官每天依然聚集在朝廷,在空无一人的龙椅下,浮躁地议论纷纷:“金人到底想怎样呢?”
“眼看把二帝废了,大宋不就亡国了吗?”
“可是金人通知百官依旧上朝,不知意欲何为?”
大家的谈话都是用问号结尾的,没人能道出个所以然。
皇帝没了,金人吩咐每日还是要上朝,不可免例,司礼太监看见大家久等了,也只好跑出来宣布:“今日不早朝,退朝──”
退朝后,有数名官员互相使了眼色,各自乘轿或步行(骡马都被金人要去了),聚集到其中一人的府第。
大家聚到被当成密室的房间,吩咐家人回避了,才谈论起来。
“兵部尚书孙傅已随二帝被带往北方,张叔夜将军也下落不明,如今京城的兵,不是金兵便是大宋的俘兵呀……”
“大宋无望了……”
“大宋有望无望尚未可知,赵家宗室还有南逃的,只是咱们一定无望了。”
他们困于金兵攻陷的京城,根本寸步难行。
“事实上……”一位叫王时雍的官员咳了咳,“莫大人、吴大人刚从金营回来,带回金国元帅的命令……”
大家纷纷噤声,紧张的等王时雍说话。
金兵在每个占领的城设一位“留守”,统管全城,王时雍正是京城开封的“留守”,掌管这么有分量的一个城,所以目前以他说话最有分量。
“咱们既然投降,就能保命,大宋国土依旧由汉人治理。”王时雍很小心的用字。
他说的是由“汉人”治理,而非赵家宗室。
“所以,金国元帅要我们推举一人当皇帝,继续治理宋土。”
原来,大宋国土太大了,金人一时咽不下这块大饼。
京城已经打下来了,不如先稳定京城,再继续南侵……所以金人便想出“以汉治汉”的法子。
这个“汉”,自然不能是赵家的宗室,要找个肯听话的外姓才好。
“王大人的意思是……”大家憋着气,互相张望,不知这件黄袍会加到谁身上。
这一个密议,自然不能先传出去,坏了大事。
因为他们知道,朝廷上素来有一些忠贞份子,尽是些死读书的酸儒,有事没事就搬出仁义两个字,指别人是小人,自己是君子。
他们知道这些人穷嚷嚷,无非是求个“死”字,只想一死以青史留名,金兵攻进来时,却又光会干蹬脚着急,大概怕忠义之名没被人记下就被杀了吧。
这些光说不练的官儿,知道国家兴亡之际,正是表现忠贞的大好良机。
可王时雍想的不同,国家兴亡是谋取利益的难得机会。
王时雍并不觉得听金人的话有何卑鄙,他只想朝最大利益的方向走去,没去想那些青史留名的空茫事儿。
“总之明日早朝,大家要响应,一哄起来,那些人就没话说了。”
大家默默颔首,忍不住互望一眼,又赶忙收了眼神,怕被人看到眼中的精打细算。
大殿上,空荡荡的龙椅,让下面的百官觉得刺眼。
大局未定,每个人都疑神疑鬼的,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但是,他已经预感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不,他并不知道昨天的密议。
但他天生有一个好鼻子,能嗅到细微的异常变化。
那种不祥的味道,像是缠绕在心上的蛛丝,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
果然,这天早朝,事情发生了。
以“留守”王时雍为首的一伙人,提出推举张邦昌为皇帝。
朝中地位最高的是王时雍,他说的话就像圣旨。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是金人的传声筒。
“余以为,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就如天不可一日无日,否则四时失序,百姓无依,”王时雍大声说话,依惯例搬演一套正义之论,“天子之位,自古由德者居之,余与同仁,问士庶百姓,共举张邦昌为帝,以正伦常……”
于是,同伙们纷纷表态,支持张邦昌为帝,还拉拉扯扯的要把他推上皇帝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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