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初出茅庐,当清楚,这官场之上,不攀附上官、不参与党争,不等于能得罪对方。
有时候主动给对方个小面子、台阶下,对彼此都好!很多举动尽在不言,不是很好么?
伯嘉,为师清楚你之为人,向来惜才怜人,可是你当知,将岑三女郎名次向后略调,对她也有好处。”
陈稳听着恩师教训,谦逊安分的连连点头应和。
何本出见他态度恳切真诚,认为他听了进去,不免满意的点点头,捋着胡须教导:“当然,童试仍在继续,前面两场不是定局,你还有机会略微弥补……不管是院试两场,还是最后总体排名,岑三女郎都不可名次靠前。”
“老师,若是言学政之意点她案首呢?”陈稳心里略有不忍,亦有些不服,佯作不解的问。
“那自然不同!”没想到何本出闻言,毫不犹豫的说,“若是岑三女郎有案首的潜力,那就让言学政点其名就是了!她要是有本事拿下解元、会元、状元,能够直接入皇上之眼,那岑阁老还真等闲不好拦她青云路!”
“……”陈稳听懂了,微微叹口气,暗自对那岑三女郎说声抱歉。
回到府上,陈稳情绪不高,脚步不停直奔自己书房而去。
陈稳的夫人图氏彼时正教导女儿读书,听丫鬟说老爷面色不好,心里有些忧虑,令婆子丫鬟看好小姐,自己亲自捧了一壶炉上甜汤,慢步寻了过去。
来到书房外,责令丫鬟婆子在门外守着,图氏掀起帘子迈步进去,当即就看见挥毫的丈夫,不禁笑言:“我见老爷今日情绪不高,特送来甜汤于你解愁。”
陈稳看见夫人,脸上的忧色收起,勉笑说:“有劳夫人了。”
图氏端着甜汤上前,视线在宣纸上缓缓滑过:“我看老爷今时之字,比划之间……似有泣诉之感,只不知何人不公,惹你憋屈了?”
说起这个,陈稳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今日老师的责备说了一番。
言到最后不禁感慨:“想我昔时读书,立志为官清正公允,还有到大理寺就任之意,哪想到今时,竟要为了上官家的私事,改人名次!只不知这时一退,为夫之底线还能坚守多久,怕不是以后要步那庸官昏官贪官后尘啊!”
说到此,陈稳忽然觉着这官儿当得没有意思,还不如挂印而去,至少对得起他读的这些圣贤书!
图氏听到最后,没将他的感慨当回事儿。
苦读十几载,她这个陪读的都不想回首,他能舍得才怪!
不过丈夫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人这底线是一步退,步步退。
为儿女前途,整个家族的未来着想,丈夫还是要有些底线为好。
这样想着,图氏有了主意,将手里的汤碗放到丈夫手里,温声而劝:“岑家女郎的事,我亦有所耳闻……你之前也说过,岑家女郎没有盛侯之女的才华,当不得案首;府试几场,她名次常在三至五名之间徘徊,可见她不是顶好的学子。”
“要说才华,其亦有一甲之资,只是奈何岑家女郎文辞之间略显锐利,文章辞藻华丽,让人阅之酣畅淋漓,可这酣畅之余,难免胜出心虚之感。”
陈稳想着岑幼娘府试覆试的那几场发力的文章,不禁摇头而叹。